“规则是绕废路一匝,经过碎石道、斜坡和大回转回到此地,谁先越过我夺下我拿的红巾谁就胜。有意见吗?”
昭锋攒眉,“我只想和骑士竞赛——”
“我是裁判!”她一句堵回他的不认同,“我是比赛的一部分,怕技术不够就放弃好了。”
这女人!难道她不知道车在高速中所产生的力道冲击有多大吗?万一有任何变故,即便是一颗小石子也会危及到她生命的!
侠安有趣横睇他,“你以为我混了这些年会不知进退?我如果没能力自保敢拿性命开玩笑?”
他颖悟,也对!若她会成为比赛的障碍,大家怎会拿命信任她?
“该闪的时候就别逞强!”骑士调侃了她一句,无意闲泄漏了他们熟识的亲昵。
侠安朝他扮了大大的鬼脸,跩得二五八万地哼,“担心你自己吧!论保命你还得拜我为师咧!”
“不是逃命吗?”骑士的嗓透过层层罩护早已失真,今昭锋无从臆测他的身分,“我记得我只有在逃命方面输你而已!”
“去你的!”侠安高笑,捶了他一拳,“好好表现,拿出你的实力来。”
骑士俯腰给她一个拥抱,“谢谢——”
谢谢你帮我安排的机会!
这算什么?赛前戏?
昭锋旁观他们说笑,心田不断溢涨出酸泡,不是滋味的占有欲强烈到他无法否认,紫电骑士究竟是谁?何以能让侠安完全不防备?
赛车前,最重要的便是调整心情缓和紧张,再怎么老资格的车手在开赛前仍会情绪不稳,所以车手大多都会想办法松弛神经;昭锋一边用呼吸法调整手脚反应机能,一边试着将来得不是时候的醋意逐出心田。
只是,挥不去那丝纠缠不休的怪异感,说不上怪在哪,但就是跟骑士有关,潜意识不停叫嚷有件相当重要的事,可惜表面意识无法意会是什么事。
将安全帽递给他,侠安温和的口吻只有真诚,“基于立场,我不能祝你得胜,不过你可以尽力跑一场;他会是你难忘的敌手。”
昭锋颔首,这已是她所能给的祝褔了,戴上安全帽,他检视所有安全措施;她则退到起点,手捏红巾,等待两辆车就绪。
她直视前方,不想错过猛虎出匣的骁勇,呼吸骤停——红巾挥下!紫电、黑河暴哮窜出,疾如闪电劲似激川,子弹般掠过大伙眼前,连眨也来不及眨,他们就已在十尺开外,马上就要驶进碎石道。
车阵中被两车气势震住的少年先是目瞪口呆,接着兴奋高喊,呼朋引伴跟上窥其竞速激烈。
侠安以望远镜遥遥监视两车情况,碎石道主要考验骑士对车的熟悉了解,只有完全和车融合的人才能在颠簸中保持速度。
碎石道下来是爬坡,坡连大回縳,陡度甚斜,骑士必须兼顾地心引力的阻挠——爬坡上段是紫电略胜一筹。
总观而论,扬风是较占地利,他对场地的熟稔不在话下,而易昭锋初来乍到便硬着头皮应战,说来是他们占便宜。
不过——不使点小聪明怎能和鼎鼎大名的驭魔师相抗衡?这点,侠安丝毫不愧疚。
车迎向大回转,顾名思义大回縳是将路拉回废道的回弯,弯度近九十,路面因失修还凹凸不平,两名车手几乎快要贴到地面,仍紧催油门不肯放松,他们靠着一身出类拔萃的平衡感拉住车身不打滑,在速度和路面之中维持惊人的成绩。
真是场龙虎之斗,侠安看得血脉偾张,恨不得自己也跟上去较量,不愧是兄弟,血管里的因子果然是相连的,连伏近地面的动作姿势也如出一辙。
臂众的情绪因危机四伏的激烈战况而沸腾到极点时,侠安的望远镜忽然调开焦距,对向异常安静的人。
沉红色的车伫靠着露臂袒胸、上身只穿了件皮背心的男子,车红似血,油箱侧各漆了一只蝎——他沉着地目视全神竞速中的两辆车,手里把玩着像打火机一样的东西。
不妙!
不祥预感方降临,侠安便当机立断打算中止竞赛,此时车已过大回转,情势如大回转般逆转,由经过严格平衡训练的昭锋领先,两车齐朝她驾来,挟雷霆万钧之力。
“烂泥!”她疾吼,火速示意他制止野兽,但野兽已看准时机按下遥控,紫电车身排气管倏忽一爆,冒出浓烟,立即拉缓车速。
扬风只觉车身一顿便马上减速,只是疾驰中的车无法有效在数秒内缓下,他虽然知道出了问题,但无法阻止失去平衡的车身滑倒——侠安就在不远,他不能撞到她!
奋力一拐,他勉强将车头挪开,准备接受撞地的命运时,蓦地发现“黑河”紧挨着“紫电”,就在千万分之一秒中,他看见他以出奇柔软的姿势跳出车座扑向他,在他还搞不清楚发生何事之际被他推离。
一切,在转瞬间落幕。
紫电和黑河两辆重型车撞成一叠拖得老远,而两位骑士却因车势太猛滚出路面跌进荒沟,大伙一涌而上无不惊骇慌张,侠安排开众人纵身入沟找寻两人。
“铁齿、滑嘴,灯!灯光打下来!”
侠安咆哮,在灯光送到之前模到衣服,“扬风,是你吗?”
“他没事。”
沉厚的回答令侠安的心跳几乎窒止,照明灯打亮沟内景物,但见狼狈急喘的易昭锋吃力地摘下安全帽,扬风躺在他身前不省人事。
侠安没有迟疑,她摘开扬风安全帽,探了他鼻息脉搏后又忙检查有无明显外伤。
“他只是撞上了我这堵人垫一时气没顺所以晕过去,应该没什么大碍。”昭锋大口吸进空气,手捂着胸口,他妈的,不会肋骨断了吧?
侠安不置一辞,镇定指挥,“小傻,开你的吉普先送扬风上医院。”
昭锋痛得大汗小汗落玉盘,但仍有心情自嘲,“怎么没人关心一下肉垫的伤势?”
“手放开,我看一下你有没有骨折!”侠安趴到他胸前,小心拉开外套,赫见上衣已经湿红一片,她面目如霜,冷静逾常地轻模他胸骨,清楚听见他咬牙的声音。
“你现在不宜移动,快打电话叫救护车,联络老板,你们先闪!”
“俏娃,野兽怎么办?”烂泥揪着被痛揍一顿的野兽凑近大沟。
侠安瞳孔迸出寒光,“对只有兽性的畜生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关起来!”
没有人敢替他讲话,因为他们皆亲眼目睹经过,面面相觑了下,他们选择顺从侠安。“你们凭什么抓我,我什么都没做——”
让烂泥饱以老拳的野兽犹不甘心,拚命喊冤。
“有没有做等我们查了就知道。烂泥,抄小路,别和救护车碰上了。”
要让警察知道他们闹出事就不好玩了。
众伙一哄而散,井然有序地在她的指挥下离去。
她回到他身边时捧着布,“手抬高,我替你止血。”
昭锋乖乖让这位临时看护剪开他衣服将布压在脐下一道伤口,留意到她施力小心翼翼地避开作痛的胸口。
不晓得人说的心痛是不是就这滋味。
“哈!天差到地。”侠安嗤笑,“你这是骨折,和心痛扯得上什么关系?”
原来他不知觉中把话讲出来了?很好,这代表他可能就快晕了。
“如果你还是男人,就给我撑下去,接下来的诊疗还需要你的清醒。”侠安咽下反胃,不敢松懈,双手沾透了腥黏的血,等候救援的感觉并不好受。
尤其在她不清楚他是否有危险的情境下,等候最是令人难熬。“试着和我说话,什么都可以。”
“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