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始至终从未假装爱上她,是她自个儿太异想天开。他那些惊奇的礼物、热情的拥吻,目地只是在让她更愿意上他的床罢了!
“夙麒,你弄痛我了。”珞侬扭动肩。
夙麒无言的放开她,坐起身,拿起床旁桌上的香烟点上,一阵吞云吐雾后,才扭回头出声问道,“珞侬,你该不会……”
“当然不是!”珞侬试图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平淡的说,“你曾告诫过我,我怎敢忘呢?我只是随口问起,好奇你会怎样处理这一类的事,堕胎?”她不免愈说愈激动。
夙麒背对着她,因此她看不到他脸上交织的痛苦——一种对爱只能择其一时的苦痛,“如果有必要的话。”
他强忍抉择的语气,在珞侬耳中听来却宛如青天霹雳,震得她动弹不得,好半晌,才传来她宛如蚊声的回答。
“你放心,我还不想扼杀一个小生灵,不管他该不该来。所以我会很小心的避免这样的错误。”
但太迟了。她无法忍受去夺取一个小生命生存的权利,更何况是她的孩子,说什么她都不会让他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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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麒不耐烦地将眼前堆积如山的公文推开,扯开颈上窒人的领带往后一靠,有些恼怒地转向自三十分钟前便把略带谴责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的育梧。
“董育梧,你是不是觉得我付给你的薪水过高,有辱你的人格。所以你只好没事坐在这以资证明。好了我答应你,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朋友,没有人会嫌钱太多的。”
“那你是要求加薪?”
育梧好整以暇地摇首,接着又是一迳不语地盯着他。
夙麒低咒一声,育梧看着夙麒怒火愈堆愈高,这才慢条斯理、不愠不火的开口。
“你打算怎么做?继续让她这样蒙羞一辈子,还是你打算拿出点英雄本色娶她?还是……”
“够了!”他声色俱厉的打断他,“我根本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我的所作所为,但谁教你是……董育梧,一个喜欢追根究柢的大嘴巴男人。”
育梧不以为意,努努嘴角大方道,“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只想知道你的打算?”
“该死!”他不禁低咒,“天晓得,我若知道该怎么做就好了!”
育梧不得不同情的看他一眼,此刻的夙麒仿佛一只被困在笼里的动物,在做最后的挣扎,他大胆的说出他的假设,“夙麒,你爱上她了。”
又是一声咒骂,咆哮,“董育梧,我付薪水给你,并不是要你来过问我的感情生活。”
育梧毫不受威胁的继续道,“别否认,否则你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想得到她,利用育幼院来做条件。你明知道她有多爱那个她从小生长的家,不惜一切为了它。因此你才会向地主买下那块土地,好迫使育幼院无家可归。而你也料准了她一定会来找你,所以一切全在你的掌握之下,不是吗?她从头到尾并不知道自己掉入了你早已设计好的圈套。”
育梧刻意激怒他,怒气是一种危险的情绪,它往往容易使人撤下防备,袒露自己,“你有没有想过珞侬可能怀孕,到时你又会怎么做?”他继续努力不懈,企图使他怒不可遏。
“不可能的,我们约法三章过,”接着他以冷酷的声调来掩饰他内心的脆弱,“我不会让她怀孕的,我绝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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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侬痛苦无比的倚着墙来支撑她虚弱不堪的身躯,所有的感情都离她远去,她只感受到冷,刺骨的冷……
她知道她不该偷听的,电视上、小说里不都这么演、这么写,偷听绝对听不到好事。可是一听见育幼院,她便裹足不前。
好了,看看现在她除了又将自己刺得满身伤痕外,还有什么?
心碎?她的心早就碎了。痛苦?自从遇见夙麒,她不就一直跟它生活。
她终于还是强迫自己挺直身,走离这个不断对她造成伤害的男人。
珞侬茫然的走至电梯前,撞上一位迎面而来的女孩,十分亮丽抢眼,无忧无虑的笑容绽在她双眼中。在好久好久以前,她也曾这么无忧无虑过,但一切全在遇见夙麒的那一刹那间翻覆。
女孩满脸歉意,“对不起!”
珞侬缓缓摇头,奇怪的是那女孩看起来竟有几分眼熟。
“你不要紧吧?”女孩不放心的再次询问。
珞侬又一次摇头,踏入敞开的电梯。
女孩望着已合上的电梯,那憔悴的身影,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都在诉说着一件事,而这个地方除了她英俊的不像话的老哥外还会有谁?
她虽然年纪还小──这是她老哥一直不停地挂在嘴边的训话,但也足以了解到自己的哥哥在情场是一个多么风流的男子。
她从未看不起她那太过严厉的哥哥,相反的,她一向十分敬爱他。反正那些女人向来只为了她老哥银行里的存款,受挫的也只是她们的自尊心罢了。不过刚刚那女孩太年轻单纯,根本不像是老哥会交往的女人……
她耸个肩,抖落这些她不明白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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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换成育梧不停的咒骂,“夙麒,什么时候你才能摆月兑你母亲带给你的阴影,珞侬不是你母亲,何况现在的医术这么发达。”
育梧看得出珞侬这几天很快乐,也约略端倪出一点变化,虽仍只是猜测,但他不得不事先解开夙麒太根深柢固的心结。否则一旦……那受伤害的一定是珞侬,还有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后、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夙麒。
珞侬是个值得一切的女孩,他的朋友若仍不知道要珍惜的话,那只好由他来扮演月下老人的角色。
夙麒痛苦无比的眼神,赤果果地袒露,“她太年轻了,自小又受气喘的折磨,我无法想像……我无法忍受失去她。”他终于剖开了自己的感情,“我宁愿永远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也不愿冒着失去珞侬的危险,即使一丁点,我也不敢尝试。”
“我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在他妻子难产去世后,如何的万念俱灰,不停的用酒精来麻痹自己,那样的苦……一直到他死后才解月兑。”
“知道吗?这几个月来,我已经习惯了她存在的每一分钟,她的笑、她的怒气都让我深深的着迷……”
育梧满意的一笑,这就是他要的答案了,不过还差一点,“夙麒,我知道你一直无法自你母亲生下雁岚便去世的噩耗中月兑离,记得吗?你母亲患的是心脏病,根本就不适合怀孕。可是珞侬她活泼健康,怀孕对气喘来说应当不至于致命。想想看,现在的医学科技不是二十年前可以想像的。”
夙麒眯细眼盯着育梧,“为什么你一直在强调怀孕的事?莫非你看出了什么?连珞侬昨晚也提到。”
育梧连忙举手投降,无辜的,“我只不过是不忍心看你做无谓的困斗才好心点醒你,想不到这年头好人难做,更何况天天跟她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你应该最清楚才对。”他忍不住又加上最后一句取笑夙麒。
“好了,别抱怨了。”夙麒斥骂道。
“看来你比我想像中的还爱她。”
夙麒怔了一会儿,无奈的掀掀嘴角,“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