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烈看到跟着前来的钱乡,两人亦走到一旁,迳自地讲起话来。
“我依祭司吩咐的时辰,回去沐浴净身。”
严征岳疑惑道:“可是我回大宅,却看不到你人影。”
冯承烈眼神一黯,“我在小木屋。”
严征岳不再多问什么,他知道每当冯承烈心情低劣时,就会跑到那个像避风港似的森林小木屋里,说躲避也好,说沉淀心情也罢,全岛上似乎只有这个地方能带给他平静。
“你找我什么事?”冯承烈问。
“是祭司找你,我也不知道他找你干么,我问不出来,他口风紧得很。”他耸肩说道。
冯承烈闻言点头,转身欲要离去,然而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交代说:“帮我看着吼儿,我不希望待会儿行动时,我还要分心照顾她。”
“好。”严征岳朝那两个正不知在嘀嘀咕咕些什么的小女生望了一眼,“放心,我们三兄弟会注意的。”
钱乡此时瞄到严征岳飘过来的视线,直扯着咏烈的衣袖说:“你看,他和征岳哥的眼神都好奇怪,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鬼,他们一定是作贼心虚,要行亏心事,心里不安。”
咏烈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吼儿,你想太多了吧;征岳哥跟我说,要杀银光是村里今年决议的,他们实在受不了它三不五时、突如其来的骚扰了。”
“可是银光它……它不过是一只老虎啊!老虎哪知道什么道理呢?不管怎么说,它都是一条生命……”钱乡想到就觉得好难过。
“吼儿,你看!”咏烈试图转移话题,指着广场中央一道弧状展开的大鼓阵,兴奋地喊。鼓阵约莫有十几位鼓手,每个人的脸上皆是肃穆凝重的神清。
钱乡顺着其手势一瞄,“咦?咏烈,你爸爸和方阿姨在那边那个台上耶!”
“嗯,那是主祭台,是只有祭司、勇士和族长及族长之妻才能上去的,自从我爷爷时代开始,可能是看在我们家财大势大的份上吧,族长的位置就都是由我们冯家来出任。”
祭司从鼓阵右侧的主祭台上走下来,朝台上的贵宾点点头,就要开始说话。
“祭典要开始了,嘘,我们等一下再说。”咏烈小声的道。
祭司朝广场上的全体民众举起双臂,此一动作,使得原本还有些喧闹或窃窃私语的声音,全安静了下来。
他朗声用虎岛土语念了一段话,咏烈解释说,这是“驯虎祭”开始之意。
祭司话才落下没多久,鼓声旋驯响起。一声大鼓接着一声,绵绵不绝,由沉重迟缓,慢慢加快速度,最后已融合成一片错落消扬、跌宕有致的乐音。
一群全身画满如同老虎身上斑纹的男女青年,和谐地以土语唱出祭典的歌曲,在唱了一段后,绕着栅栏,舞动起肢体来;歌声舞蹈虽带点神秘的色彩,但不失轻快,听得出来是庆祝的意味浓厚。
“这首歌及舞蹈是在恭贺勇土狩猎凯旋归来,猎物丰美的意思。”咏烈小声的在钱乡耳边解释着。
然而钱乡听到这儿,想到其所谓的“猎物”,指的就是银光时,顿时觉得难过得不想在此地多逗留一刻,看他们现在欢欣鼓舞,而等一下,就是银光的受苦期,心头更是一声气闷。如果自己无能为它做些什么,那么至少,她不想看它死去。
“我想去走走,人很多,很闷。”她向咏烈找了个借口,十足鸵鸟心态地想离去。
咏烈看了她一眼,“去一下就快回来喔,再过十分钟,就换哥哥上场了。”
一提超冯承烈,钱乡的脸垮得更快了。她头也没回的随便应了声,脚步却越走越快。
在回过神来时,她发现自己走到广场后方的一座林子里,本想赶快退出去,天知道在虎岛上,她完全没有方向感可言,万一不小心迷了路,呵就惨了。
然而一阵人语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奇怪,大家不都是在广场上吗?怎么还会有人……”
她小心翼翼地寻找声源,并把自己隐藏在一片树丛后。
是胡伯!和……惠慈姨妈!
奇怪?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躲在这里?而仔细听他俩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大吃一惊。
“等一下大乱的时候,你千万记住,不要让方千语那个女人离开。”
张惠慈厌烦道:“我知道,那女人的命绝对死定了。你该不会在这时候把我叫来,就是要交代这件事吧!万一被人发现了,……”
他打断她的抱怨,“是关于承烈。我刚发现岛上那些要力保老虎的顽固份子,派出一个人想去把承烈的毒针换成麻醉针。”
这下张惠慈也急了,“那怎么办?换成麻醉针我们的计划就不成了。”
“我知道。还好我晚去一步,我依计把它换成我们准备的慢性毒针,足够让银光办完事后再毙命。”
钱乡越听越模糊,办事?办什么事?
“那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张惠慈问。
“承烈自己似乎有救银光的计画。我换好针要走时,发现他和征岳把毒针换掉了,据我判断,依承烈的个性根本不可能真的杀掉银光,所以他应该是换上麻醉针。接着他们离开时,也把枪带走,我根本来不及应变。”
“那……那你说这该怎么办?”她一听,也乱了头绪。
我要趁银光刚出笼的时候就让它行动,可是这么一来,我怕承烈可能非得要受点伤不可了……”胡伯迟疑地说,其实现在这么一弄,把他原木的计划都打散了,他也在苦思解决之道。
“什么?”承烈会受伤?!钱乡惊呼出声,却被耳尖的两人给发现了。
“糟了!”钱乡转身想逃,然而胡伯的动作比她还快,一下子就迫到她身后,一个手刀下来,钱乡就晕了过去。
“嘿,我有办法了。”抱起她瘫软的身驱,胡伯对张惠慈露出一抹算计且惨忍的笑容。
JJWXCJJWXCJJWXC
蹦声稍歇,人群中传米阵阵不耐的讨论声,等待的心情随着冯承烈的出现引燃到最高点。
他一身油彩,鲜黄色与黑色的条纹是代表对老虎美丽的皮毛最高的颂赞,面具遮掩住他的表情,让场外人无法揣测这位勇土现在的心情。
冯承烈持着毒枪,走进了栅栏内。全场皆屏息以待,虽说勇士的行动在往年都只是做做样子,射出麻醉针后等不及老虎扑上来,老虎其凶狠的气势早就去了一半,倒在地上昏昏欲睡,让担任勇土的人手脚稍一使劲,它们就乖乖驯服。
但今年勇士的对手是银光!银光的凶狠是众人皆知的,它似乎可媲美人类智商的超灵敏反应,更让与它交过手的人都暗自惊心,生怕它若一发狠,虎口下徒增一条亡魂。
即使冯承烈有武器,银光不容小臂的实力,让人根本不敢等闲视之。
所以这场人与老虎的对峙,绝对是精彩盛事。
钱乡睁开眼的时候,颈边传来阵阵痛楚,发现自己正靠在栅栏入口门边,胡伯站在她身后扭着她的手,让她动弹不得。
“胡伯,你……”钱乡挣扎着想挣月兑他的箝制。
“吼儿,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知道哪里惹了你惠慈姨妈吧!”
她当然听得一头雾水,“我?我怎么可能得罪过她?你们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此时,冯承烈扯动连接银光笼子门的绳索,将门打开:银光缓缓地踱出来,眼露暴躁杀意。
“是时候了。”胡伯一说完,用力一推,将她推人了栅栏之内。
钱乡丝毫无心理准备,一时没站稳,脚下一阵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