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的消息表面上必须是第一手的可靠消息,不能让花会长对消息的可信度存疑。所以,卧底的人一定是要能接近龙传会的核心人物。"
在霍叔强调"核心人物"四个宇后,尉佑也完全清楚了他的打算。"我想,我知道你所谓的人选了。"
"这就是短时间内还不能对她动手的原因。"霍叔对尉佑聪颖的领悟力满意地点头。
"这条管道是可行。唯一的问题是,她知道我对她还有防备心,此时若给她任何消息,她都会产生疑虑。"
"离竞标日期还有两个月,你有的是时间改善这种情况,让她充分地信任你。"
"我该怎么做呢?"尉佑苦笑着。
"美色不是女人的专利。男女之间的信任感,往往起于的紧密程度。你可以假装沉迷于她的美色,让她以为你对她不再有防备心,以后,你说的任何话自然都是'真心话'。"
"我没有办法,她是嫂子,尉佐的妻子。"尉佑两眼直盯霍叔。要他耍权谋、尝血腥,他都可以强迫自己闭着眼晴、昧着良心去做,唯独这件事
"她不是。"霍叔看出了他的困难。"他们只是拜过堂,还不是真正的夫妻,顶多她也只能算是他的女人罢了!"
霍叔用仪式来区分关系亲密与否的方式,他不甚认同。他们都没有办法确认花羽君在哥哥的心中,到底占有多大的分量。万一,哥哥对花羽君付出真心
"等尉佐回来之后,关系怎么处理呢?"尉佑试着逃出困境。"我想,尉佐不会乐于知道我趁他昏迷的时候,去碰他的女人。"
"哈!这你就多虑了。"霍叔大笑着,用手指缠绕胡须。
"什么意思?"尉佑皱起眉头。
"花羽君不会成为你们兄弟之间的障碍。"霍叔的眼睛,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因为——"
"因为,她根本活不到会长清醒过来。"
此刻,他领悟到自己纵使想为花羽君留一条生路,霍叔也会不惜任何代价亲手毁了那条路。他叹口气,放弃了无谓的挣扎。"我希望到时候我有权选择是否成为那个执法的人。"
回答尉佑的是一片安静。
四月,在台湾应该是太阳的天下了,但在日本,阳光威力削减不少。阵阵冷风吹来拂去,成为人与阳光的阻隔。享受惯台湾酷热的尉佑,即使来了数个月,还是无法让身体适应日本的寒冷。身上穿着厚厚的毛料衣,府邸走一圈,就属他穿得最多了。
看着窗外发芽的女敕绿,尉佑心情异常烦躁。进府邸近一个月,他真正待在这里的时间,却是微乎其微。四大天王每天带着他东奔西走,不是分会例行会议就是重要干部的喜庆婚丧,要不然就是帮派冲突的协调与干旋。龙传会这几年的确闯出了一片天地,尉佐深受道上人的推崇,许多帮派间的大小纷争,都会请他过去当仲介人排除纠纷。
除此之外,霍叔还安排了不少商业考察行程。尉佑这才发现龙传会的资产可以与日本前五大企业媲美,丝毫不逊色。继任以来,尉佐充分发挥商业经营的天分与手腕,将龙传会每天丰厚的现金收入转投资到其他的行业,适逢日本经济不是气,得以用最低的价格承接许多摇摇欲坠的公司行号。三年来,不断的投资,获利后又投资,龙传会已经一半跨大了正常行业。
这一步,是尉佐打算让龙传会改革的第一步。将龙传会漂白,是他的最终目标。
尉佑感慨地叹了口气。在这种攸关未来的重要时刻,他能想像哥哥此刻躺在病床上,如果仍有知觉会有多么焦虑。其实哥哥已经将计划都拟定好了,他这一个月,接的就是照着他的计划进行。与花流会的联姻就是计划内的一部分,花羽君就是他在假扮期间内,必须承接的任务之一。
从回来第一天晚上他拒绝她的邀约之后,她便刻意回避他。两人房间的共通门,再也没开过。他每天早出晚归,回到家不是深夜也是入寝时间、有时还必须在外过夜。这么忙碌的行程,他们一整个星期看不到几次面。
如果早上在餐桌上碰到,她会不着痕迹地端起果汁离开餐厅。有时候在房门外的走廊相遇,在他能够开口之前,她早就旋风般地闪进房内。至今,他始终找不到机会执行霍叔交代的任务——色诱嫂子,来一个反间计。
眼见京都工程竞标日期愈来愈近,他愈来愈烦躁,霍叔也按捺不住地询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将假讯息传递给花流会?"
加长礼车走在城郊大道,尉佑远远看见新干线的车体疾行而过,优美而沉稳。
"还不急,等到愈接近竞标目的时候才进行,让花会长没有时间查验消息的正确性。"
霍叔对他的回答以点头表示认同,但却仍不放弃他的关心。"你和花羽君,现在如何?"
"不错,像生活了二十年的老夫妻。"尉佑淡然地回答。霍叔闻言大笑。"哈!哈!真有你的。我是过来人,我完全知道结婚二十年夫妻是什么样子。"
"既然你知道,我就不用费述了。"
"相敬如'冰'?"霍叔的语气有着调侃。
"完全正确。"
"小子,这不符合我们的计划喔!"
尉佑转过头看着他,半眯着眼,眼露光芒。"你每天排了满满的行程,白天把我累得半死,你还期待我晚回家仍有体力施展魅力?"
霍叔沉吟了半晌。"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喊累,想当初,我们四大天王跟着你父亲出来开疆辟土时——”
"拜托,饶了我吧!又来这一套老掉牙的拓荒野史。从小到大,我至少听过上百遍了。"他赶紧打断霍叔打开回忆的窗,否则这一路可有得受了。
霍叔被这么一抢话,显得有些尴尬,益发不甘示弱。"至少,我还能兼顾到家里,霍夫人可是从投说过什么。"
"那是因为霍夫人的要求不多吧!"他幽默地回击。
"臭小子。"霍叔轻声斥骂着。"不过,花羽君这件事还是要尽快解决,愈晚进行愈难让她撤除防备之心。"
霍叔想了半天。
"这样好了,我明天放你一天假,你看看怎么样安排都可以,反正,要有进度就是了。"就这样,尉佑总算得到了一天假期。
即使如此,今天一早,生理时钟仍然准时地将他叫醒,吃完早餐后他仍待在餐厅里,慢条斯理地啜饮咖啡,耐心地等候花羽君。
终于,她穿着一身浅黄色的和服走进了餐厅。在没有预期的情况下见到他,她楞了一会儿,犹豫地看着餐桌上摆好的早点,她思忖着要将餐食端走还是与他一起用餐?
考虑到端走餐食的行为太过无礼,她顿时决定留下。镇定地坐在长桌这头空缺的座位,隔着桌面正中央的花盆。烛台,与他遥遥相对。
尉佑端着咖啡杯,静静地看着她用餐。秀气白皙的手指轻松地握住餐刀,俐落地切割烧饼。她每天的早餐都是一样的,一杯牛女乃,一片烧饼及餐后果汁、水果。她吃烧饼的方式如同西方人吃牛排:餐盘、刀叉全数用到。煎烤得有点硬度的烧饼,只见她握刀的手小指微翘,毫不便力地东划西割,瞬间切成了端正的棋盘状。这一幕让尉佑想起,刮胡子时她曾经多接近他的生命动脉。
她为什么没动手?
"夫人今天要出去吗?"
"没有。"她微微抬眼。"
"那岂不是枉费了这身打扮。"他审视着她绾整的发髻,淡黄底布满雏菊的和服,看起来像外出的准备。话说回来,他从没看过她随意的装扮,除了——那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