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三少爷的侍童奔儿……喂!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奔儿皱着眉,实在搞不懂少爷为什么要选她当婢女,相貌一般也就算了,问题是她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怎配伺候少爷,难道就是因为她破了那棋局?在他看来,是瞎蒙的吧?
“听到了,我听你说话呢!”这么悦耳的声音,她怎能听不到!
“那……走吧,总不能让主子等你吧!”奔儿语气不善,说完转身就走,只听身后一声脆响,他一惊回头一看,当场呆住。
绮罗也是一副惊呆的表情,眯缝的眼睛看着地上碎掉的花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这桌上怎么摆个花瓶啊!呵呵……没看到!”
许久,恍过神的奔儿说道:“花瓶是摆在桌子中央的。”
“是吗?”
“你胳膊还真长!”奔儿冷笑道。
“……”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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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绮罗到了。”奔儿轻声道。
诚然闻言抬起头,清亮的眸光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放下手中的书卷,轻声道:“都安排好了吗?”
绮罗点头,神情有些恍惚,天籁之音啊!她陶醉得有些晕乎!
“喂!喂!少爷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奔儿没好气地在她耳边叫道。
“啊……哦……”绮罗集中精神,惶恐地垂下头。
诚然挥手示意奔儿无妨,然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以后你同奔儿一样伺候我的饮食起居,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问奔儿。这院子除了我那几个兄弟外鲜少有下人进来,安静了些,你住习惯就好了。这里规矩不多,待会儿让奔儿同你说一下,不必太拘束。好了,现在我不需要你伺候,先下去吧!需要你时奔儿会叫你。”
“是,绮罗一定尽心尽力地伺候少爷。”绮罗恭敬地退下。
“啊!小心!”诚然出声提醒道,不过还是晚了一步,他有些无奈又好笑地抚住额头。
此时绮罗早已四平八稳地趴在地上,该死的门槛!绮罗心中暗自将它诅咒一千八百遍,然后在奔儿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爬起来,又恨恨地瞪了一眼那个让她摔跤的罪魁祸首——门槛,才一瘸一拐地走回屋去。
“少爷!她……这是……”奔儿还是有些呆。
诚然轻轻一笑,“我第一次见她时,便是如此……真是很有趣的人!”
“少爷,你确定真要让她留下来?”奔儿有些不敢相信,这么笨的人,跨个门槛都会摔跤,且摔得理直气壮!实在少见!
诚然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这院子太静了,多个人不好吗?”
“少爷……”奔儿的眸光也黯淡下来。
少爷也寂寞许久了吧?由于中毒的关系,少爷身体虚弱不能随意与人接触,小小风寒对少爷来说都是致命的。
以前少爷还会出府去人少的地方走动走动,这两年却连院门都没跨出去过啊!想当初少爷是多么开朗、意气风发的人啊,如今却独居在这里等死。若非为了另外几位爷,三少爷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吧?
“下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诚然说完拿起书卷,又接着翻看起来,待身后脚步消失才放下书卷,轻叹一声,站起身走至窗边。
突然捂嘴压抑地轻咳几声,放开手,看着手心里的血丝,微微蹙下眉,用丝帕擦去。陡然眸光一闪,转过身,果然屋里多了个人,是绮罗静静地站在门边,眯着眼睛望着他,神情有些恍惚。
诚然将染血的丝帕扔到一边,“奔儿没跟你说吗?这个时辰不用过来的。”
绮罗仍是不言不语,淡眉皱起,眼睛简直眯成了一条缝。
绮罗实在是好奇,明明是毒入必肺、病入膏盲的人,为何会拥有那般清亮的眼睛,有着看透一切的清澈与恬淡,让人想忽视都难。
诚然见她不说话,身形向前走了一步,还待言语。
岂料绮罗陡然后退,“我……我,不,奴婢……奴婢告退!”说完不等答话,慌了神般地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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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一路跑回她居住的小屋,趴到床上。心咚咚猛烈地跳动着,模模自己发烫的脸颊,暗自申吟,天!她这是怎么了!
蓦地,她像想起了什么,急忙模模自己的嘴角,啊!还好,没留口水。咦,怎么红了!啊!她流鼻血了!绮罗大惊,看着自己染满鲜血的双手,她就知道,她抵御不了他的诱惑,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依然如此。
他的声音那般好听,低沉沙哑,沁着深深的磁性,幽幽地穿过她的耳骨,印在脑中,把她的魂都要勾去了。他又是那般的儒雅绝世,听说在十年前就已经名扬天下了!唉,她根本抵御不了。完了,再与他相处下去,她一定会心软!到时一定会做傻事!
“啊!啊……”绮罗神情凄然地坐在床头大叫,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一声强过一声,细细地向上拔尖,在最高处又打个旋,婉转缠绕,仍没停歇的迹象……
此后三日,诚然与奔儿耳中仍时有绮罗凄厉惨叫的嗡嗡之声,终于明白了何谓绕梁三日和余音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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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要做的事很清闲,清晨同奔儿一起伺候三少爷洗脸用餐,其实大部分都是奔儿在做,她在一旁看着。在她第四次将洗脸盆摔倒在地,并打湿奔儿的衣裳后,奔儿就没再指使她干什么活,她不惹麻烦就万幸了!
奔儿再次佩服老管家知人善用,她这样的人除了让她去伺弄花草外,还真不知她能做些什么!
白日里,绮罗同少爷对弈下棋,对于这一点,她也不再隐藏技艺,反正也被发现了。每回都与诚然厮杀个天昏地暗,不死不休,至于那个略懂棋艺的奔儿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九少爷曾不服执白棋与她比试。
白棋步步紧逼,黑棋如水无形,随遇而安。
棋曰:躁而求胜者,多败。轻易而贪者,多丧。不争而自保者,多胜。多杀而不顾者,多败。又曰:投棋勿逼,逼则是彼实而我虚。虚则易攻,实则难破。
白子想围,她就让它围;想打入,就让它打入;想活,同样让它活;想攻,也尽避让它攻;若想吃棋,那就让它吃。
中局已现倒月兑靴之势。倒月兑靴是入门的基本棋路,如此简单的布局,九少爷自然不会想到。果然,九少爷顺手落下一子。只是可惜他忘了一点:自古及今,弈者无同局。她用黑子一松,白子竟成复劫,且花聚透点,多无生路。最后,九少爷认输!
而诚然问起,她怎有如此高超棋艺,她只解释说小时候在乡下有一个私垫教的,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这般厉害!奔儿最恨她此时得意洋洋的表情,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绝对下不过她。
棋艺就是这么回事,有时十岁稚童或许会成为棋坛高手,有时钻研一辈子棋艺的六旬老者却还是棋艺平平,再难提高。诚然也只当她有这方面的天赋,未再追问下去。
九少爷天天会过来与三哥解闷聊天,五少爷因要打理商号的事,未必日日报到,但每隔三天,诚然发病之时,他无论多累多忙,都会赶到,帮助三哥运功抵抗那撕心剧痛。
每当此时,绮罗就会远远地跑开,等三少爷平息后才回来。只是这次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走到窗外时,听到屋里奔儿略带哭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