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娅静静伸出手,放到尼可拉斯邀请的手中,两人一起上楼。
卢克和塔西娅正座在房间里,这时房门开了。他和尼可拉斯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尼可拉斯警告地低声说,“十分钟。”他走出房门,锁上门。
卢克仔细端详面前的女士,注意到母女之间惊人的相似。她们俩都身材娇小,象牙色的皮肤。“开普特瑞娃夫人,”他低声,执起她的手放到嘴边一吻。
开普特瑞娃夫人看起来不像实际的40岁,更像30多岁。她是位高雅的美妇人,身型或举止比她的女儿更出色。眼睛像猫眼般圆圆的,眉毛像蝶翼的边缘般纤巧轻细。和塔西娅忧愁紧抿的双唇不同,她的唇优美地形成向上扬起的弧线。但她身上有种跟随岁月而变得脆弱的东西。与之相比,卢克更欣赏塔西娅永远不会消失的倔强脾气和抵抗他臭脾气的勇气。
玛丽娅以事故老练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他一遍,露出媚惑的微笑,“斯柯赫斯特爵爷,”她以法语说,“真是惊喜。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矮小平淡的英国人,事实上你高大而英俊。我一向敬仰高个子男人,因为他们总能很好的保护女人。”她月兑下斗篷,交给他挂起来。她穿着黄色丝裙,身材娇好,身上佩带着很多珠宝,手腕,脖子,手臂,耳朵上都有。
“妈妈。”塔西娅颤抖着呼唤,转身紧紧地抱住女儿,露出微笑。
“他们一直到现在才让我见你,塔西娅。”
“是的我知道——”
“你看上去气色很好。”
“您也一样,妈妈,还是这么美。”
她们一起坐下来,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我有好多话要跟您说。”塔西娅说,靠向母亲,抱住她。
玛丽娅因为她的感情流露而显得有点不自然,她轻拍女儿的背,“你在英国过的怎么样?”她改用俄语。
塔西娅微笑,脸上突然散发出光彩,“像天堂一样。”她说。
玛丽娅瞥了一眼座在隔壁房间的卢克问,“他对你好吗?”
“很好,体贴,也很温柔。我非常爱他。”
“他有土地或财产吗?”
“他很富有。”塔西娅保证地说。
玛丽娅皱起眉,开普特瑞瓦家族拥有近500个仆人。尼可拉斯.安基洛夫斯基的仆人则是上千,因为他有27处住宅要照看。“斯柯赫斯特有多少宅坻?”她怀疑地问。
“3处,妈妈。”
“才三处?”玛丽娅眉头皱得更深,失望地叹气,“啊,好吧……只要他待你好就行。”她说,尽力扭转语气,“他很帅,这也不错。”
塔西娅握住母亲的手,轻轻地说,“妈妈,我已经怀孕了。”她透露,“可以肯定了。”
“真的?”玛丽娅的表情既高兴又恐慌。“可是,塔西娅……我这么年轻就要做外婆,真的太快了!”
塔西娅笑起来,她认真地听着玛丽娅吩咐的孕产时期要注意的事项。玛丽娅保证要把家族里用了四代的洗礼小袍子送到女儿那里。十分钟很快就结束了,隔壁的房间传来敲门声,卢克走进来。
“时间到了,”他静静地说。
塔西娅转向母亲,“妈妈,你还没告诉我瓦卡怎么样了。”
“她很好。我本来想带她一起上来,但是尼可拉斯说不行。”
“告诉她我现在很好,要她多保重。”
“当然,亲爱的。”玛丽娅焦急地解下脖子里的珠宝和手镯,“这儿,拿着。我要你拿着这些。”
塔西娅困惑地摇头,“不,我知道这是您最爱的珠宝——”
“拿着,”玛丽娅坚持,“这些只是一小部分。真的,我对这些小玩意有点厌倦了。”
她所说的小玩意,其实是极其珍贵的宝石。双股线串成的珍珠和钻石,还有一个黄金手镯,上面镶嵌着天然的大颗蓝宝石。优美的石头好象是编织金网中的一个蓝色的蛋。她不顾塔西娅的反对,把镯子戴上她的手腕,沉甸甸的戒指塞上她的手指,戒指上是以细小的红宝石排列成的图案。“常佩带红宝石,会让你身体健康。”还有一块十克拉的黄钻石、以翡翠、蓝宝石和红宝石镶刻成火鸟的珍稀品。“这是你出生时,你父亲给我的。”玛丽娅最后把衣服上的一枚花朵造型的宝石胸针取下,别在女儿衣服上。
“谢谢,妈妈。”塔西娅站起身,卢克把绿色的斗篷拿来,帮她披上。斗篷一上身,整个人就包的密密实实。她担忧地皱眉,对母亲说,“如果他们回来发现你代替——”
“我会没事的,”玛丽娅保证地说,“尼可拉斯会照顾我的。”
尼可拉斯走进房间,下巴因不耐而收紧,“女人的鸡婆话够多了。来吧,塔西娅。”
卢克握住塔西娅的肩,将她交给安基洛夫斯基,“我过会就来。”他低声。
“什么?”塔西娅困惑地看着他,脸上血色全无,“你和我一起走,不是吗?”
卢克摇摇头,“如果我马上走的话,会让人起疑。他们看我们看的这么紧,必须要让伦德科夫和他的手下以为我还在这里陪你,我等会就走,会和毕德在瓦基岛和你碰面。”岛坐落在城市东面,有通往芬兰的港口。
塔西娅担忧地走近丈夫,搂住他的腰,“如果你不和我一起走,我也不走。我不能离开你。”
卢克安然地微笑,他当着其他两人的面,吻吻她的唇说,“都会好起来的,”他低声说,“我很快就来。亲爱的,别再争了好吗?”
尼可拉斯抑制不住地打断他们,“‘别再争了好吗?’”他好玩地复述,“现在我相信了,人家说英国人被女人牵着鼻子走是真的。在我们俄国,要对付一个不听话的老婆的方法有——”他因为警告的眼神而闭嘴。
塔西娅忿忿向他开口,“感谢上帝,我没有嫁给俄国人。你想要的不是妻子,而是奴隶!上帝造就了女人,女人也是有血有肉,有灵魂有思想的。”
尼可拉斯看看卢克,表情忍俊不禁,“你干的不赖,”他说,“她已经是半个英国人了。”
塔西娅遵从丈夫的吩咐,跟着尼可拉斯走出去。她拉上斗篷的盖帽,忽然听到门口有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卢克第一个反映过来,快速移到门口,一把抓住卫兵,并捂住他的嘴。两人扭打起来,最终卢克占了上风。守卫被捂地严严实实,发不出一个声响。尼可拉斯过来,眼里露出冷酷的残暴,守卫突然停止了挣扎。卢克这才看到尼可拉斯已经把他给解决了—一把短匕首穿透守卫的胸膛,死人软软地瘫倒在卢克手臂上。
“别把血溅到地板上。”尼可拉斯低声说,轻松地看着尸体从他眼前倒下。
卢克感觉恶心。他迅速瞥了一眼女士,玛丽娅紧张地发白,塔西娅一片空白。
“看来我家的衣橱里又要多具骷髅啦,”尼可拉斯开玩笑地继续,眼光像花岗岩般冷硬。卢克的第一反应是蔑视他的冷酷无情,但他注意到尼可拉斯的拳头因自己的目光而警惕地攥紧。“如果你以为你的眼光可以杀死我,那就太愚蠢了。”尼可拉斯喃喃地说,“此刻这种感觉已经消失了很久,但现在又回来了。”
卢克递给他怀疑的一瞥,“随你怎么说。”
“我们走。”尼可拉斯说,“他们不久就会发现守卫的失踪,还有这里有打斗过的痕迹,很快就会来追捕了。”
塔西娅在尼可拉斯的搀扶下镇定地走下楼梯,她挺直肩背,就像一位哀伤的母亲一样,以斗篷遮住整个脸。守卫的死让她震惊,但同时也让她出奇地镇定下来,她从尼可拉斯冷酷的言行中吸取了支撑下去的力量。她正在离开米沙身亡的地方,前往有卢克相伴的光明未来。在斗篷下的手轻轻地放到月复部,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上帝,请赐给我机会,让我得以回去,让我们都平安到达……她的嘴唇无声地祈祷,跟随尼可拉斯穿过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