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斯顿公爵夫人,是位举止高雅的权威女性。高个子,身材纤弱,有着注目的满头银发和鹰般黑亮的眼睛。她穿着珍珠灰和紫色相拼的丝裙,头上戴着顶显眼的草帽,帽上装饰着花朵簇成的花冠。更奇怪的是,帽边缘装饰着两只直挺挺的死鸟。
“是她亲自杀的那两只鸟,”爱玛一本正经地说,对塔西娅露齿一笑。
卢克和母亲站在一起,专注地听着老妇人汇报爱玛最近的动态。“和在大城市里生活相比,她更喜欢动物和森林。”公爵夫人宣称,“真是高兴爱玛在这点上得自我的遗传。她和我在一起过得很快活,你会感到她的进步的。”
“那真是太好了。”卢克说,对走近的女儿眨眨眼。“父亲在哪儿?”
鲍爵夫人皱眉,“想必是去找乐子。就像老狐狸猎逐幼鸟一样,他最喜欢去勾搭年轻小泵娘。他不在反倒更好。小心他会打你新婚妻子的主意。”
卢克微笑着吻吻母亲的脸颊,“看来必须提防着点。”
“几年前你就该这么做了。”公爵夫人尖酸开口,似乎正在考虑未来的忧虑。她提高嗓门转向一旁等候的塔西娅和爱玛,“我来看看是怎样的女人最终让我的儿子心甘情愿步入婚姻,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婚。”
卢克骄傲地看着塔西娅向前。“尊敬的夫人,”她嗓音温和,轻盈地敬屈膝礼。公爵夫人望向卢克,毫不掩饰她的惊讶。不管她先前是怎么预料的,但决料不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有皇家风范礼仪的年轻女子。
塔西娅看上去格外美丽,她的头发梳起,以缀满钻石的发夹固定。蓝色的丝绒高领衣下露出白皙的肌肤。衣服纤侬合身,衬托出细细的腰身和臀部的优美曲线。
卢克留心看着母亲对塔西娅作何感想。塔西娅有着常人所缺乏的气质。她的眼神纯真而严肃,就像黑夜中向天祈祷的孩童。尽避他阅历不少,但还是困惑自己会被她的天真所吸引。但母亲绝对会同意,因为她还以为塔西娅只是个单纯的家庭教师。
“欢迎成为这里的一分子,”公爵夫人开口,“虽然你已经进了这个家,但还是有很多人等着看戏。”
“夫人?”塔西娅问,假装听不懂。
鲍爵夫人不耐地皱眉,“英国的每个角落里都在流传关于你的神秘事迹和你们俩的婚姻。太仓促了,而且,你们也没有邀请我和公爵。”
卢克着急地打断,“我们是想私下举行的,母亲。”
“看来如此。”冷冰冰的回答。
塔西娅往后退缩,记起在婚礼前曾经和卢克讨论过是否邀请他双亲的问题,卢克认为他们俩只会给婚礼带来干扰和一堆意想不到大麻烦。她轻缩的动作引起颈部的项链和十字吊坠因阳光反射而发光,也引起老妇人的注意。
“多么别致,”公爵夫人评价,“我可以看看吗?”塔西娅点头,将饰物放在她手中。十字架呈典型的俄国风格,以层层的薄金片打造而成。中间镶嵌血般鲜艳的红宝石,及一颗小而精致的钻石。“我从没见过这么精巧的手工。”公爵夫人说着,小心地放下项链。
“这是我祖母的。”塔西娅回答,“她一直戴着,直到去世。这是她的最爱。”她突然涌上冲动,将链子自颈上再度取下,握住鲍爵夫人的手,把它放到她的手掌,“希望您能喜欢这份礼物,夫人。”
鲍爵夫人因她的举动而吃惊,“孩子,我没有想过要拿走你的纪念品。”
“请收下,”塔西娅真诚地说,“您赐给了我比世上任何东西都要珍贵的礼物……您的儿子。我以这个作为回报。”
鲍爵夫人的目光自手中的戒指转到卢克身上,似乎想在两者间分个轻重。“也许有天你会感觉自己被骗的。”她干涩开口,“不管怎样,我接受你的礼物。孩子,帮我把它戴上。”她露出微笑,“我支持儿子的选择,”她说,“你让我回想起我年轻时的情形。我会敦促卢克做个好丈夫的。”
“他待我很好,”塔西娅赞同地说,偷瞄一眼丈夫,卢克因先前母亲的那番评论而有点不知所措。塔西娅微笑着说,“夫人,请允许我带您去看看那套淡紫色套房。我特地为您准备的。”
“当然,再好不过。我很喜欢那些房间,淡紫色很衬我的肤色。”
两位女士并肩离开,留下爱玛和卢克错愕地楞在当场。爱玛先开口,“看来女乃女乃很喜欢她呢。不过爷爷谁也不喜欢。”
“我知道。”卢克突然大笑,“爱玛,可能她真的是个女巫,可别告诉她是我说的。”
这几天过的非常愉快,但让塔西娅困惑的是卢克常常外出。他每晚才回来,身上是浓臭的雪茄味,还有港口的味道,他说只是去参加商务会谈而已,“是不是只有男人才能入会?”塔西娅疑虑地问,帮他把靴子月兑下来。
“上年纪的,头发灰白的,啤酒肚,黄黄的牙齿。”
塔西娅仔细检查他的衬衣口袋,“哦,天,我真恨我自己,检查你的衣服生怕上面是不是有什么香水味。”
卢克因她的醋劲而心里晕晕地高兴,他拉起她,“请自便,检查什么都行。”他邀请地说,脸埋入她的秀发,“我绝不隐藏。这儿,还有……这儿……”他的手指缓慢攀上她的身体。
白天时塔西娅都和公爵夫人及爱玛待在一起,购物啦,或者去交际。公爵夫人已将她介绍给自己的几位好友,这些挑剔的老妇人即刻被塔西娅优雅的良好教养和举止所折服。真是个温柔懂事的女孩,她们惊呼。现今的小姐们连针线活都不会,也不懂该行屈膝礼及月兑下手套。塔西娅的礼仪举止让她们满意,她们一致认定,伦敦的社交礼节正在恢复到以往的水平。
这日下午,公爵夫人在房内休息,塔西娅陪着爱玛复习。让她高兴的是爱玛居然开始写剧本了。“我就要成为女主角啦,”爱玛郑重宣布,“想象一下,我会在皇家剧院的舞台上演出……我会成为有史来最高贵的麦克白夫人!”她挑选的是麦克白中的梦游一幕,以此显示自己的悲剧天分。
前阵子沃福夫人邀请爱玛参加她女儿的生日宴会,爱玛断然拒绝,“我肯定是那里最高的女孩!肯定比所有的男孩还要高的,所有的人只会看到我的头发,而我只能低头看他们的鼻子,太糟糕了,我才不会去。”
卢克以父亲的立场和她谈了一次,结果只让她做出上述结论。当塔西娅问起会谈的结果时,他看上去感到困惑无奈,“她不想参加,”他简短说,“强迫她的话恐怕会适得其反。”
塔西娅叹气,“爵爷,我觉得您不理解——”
“你说的对,”他脸色阴沉,“她7岁那时,我就已经不了解她了。这事你来处理。”
“好的,卢克,”她说,卢克是个尽职的父亲,可当问题棘手得不能用礼物和吻来解决时,他就变得不知所措。
塔西娅走进爱玛的房间,轻轻敲门。因为听不到答应,她推开门向里张望。爱玛坐在地板上,摆弄着女圭女圭秀,脸上的表情非常不开心。
“我猜你是来劝我参加舞会的吧。”她低哝着。
“是的。”塔西娅坐在她身旁,“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可以结识很多年纪相同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