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今早从秋千上接到那个来路不明的女孩时的感觉,璩杰甩甩头。
“有时候,我几乎以为她还在我身边。”
“先生……”
“继续加派人手,我不相信找不出她来!”
“先生,即使她真是绑匪的内应,一年多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没听到任何消息,说不定,她已经被她的同伙灭口。我们已经把程式、密码都更换了,找到她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明斋,我就是要找到她。”
盯着萤幕里的人,璩杰说完,立刻关掉联系,让自己又陷入漆黑之中。
“湘灵,我不相信找不到你,我一定要找到你!”喃喃说着,拿起遥控器朝墙面一指,“旅途”的旋律,很快地弥漫在空气中。觑着所有房门都关着,翔芸偷偷地溜出房间,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悄悄打开大门,等走到门外后,才穿上鞋子。
“维廉,对不起,我必须去找回自己的过去。”朝维廉窗户默念几句,翔芸转身朝大门走去。
“不会吧!”看着铁门上的数字锁,翔芸愣了愣。
懊死,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蹲在榕树下,翔芸觉得自己快晕倒了。
“好吧,幸好我有第二方案,不然还真是走投无路!”
瞄瞄榕树和围墙间的距离,在牛仔裤上擦擦自己汗湿的双手,她用力深呼吸。
爬上榕树不如想像中困难,因为榕树上钉着几根本栓,似乎是有人专为爬树而钉的辅助工具。
但是……看着几乎有一条腿长的距离,翔芸申吟地看着两层楼高的高度。
“唉哟,不好,我该不会现在才发觉自己有惧高症吧!”
纵身一跳,当她摇摇晃晃地降落在围墙上时,已经是一身冷汗。
看着围墙外的世界,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终于快逃出璩杰那个老把她当犯人看的怪人;忧的是,她要怎么下去啊?
围墙内有榕树,围墙外可是光秃秃的马路……
但是……可是……抓抓被蚊子叮咬得红肿的手臂和鼻子,她咬紧牙关地转身,将身子往外探出去。
“好吧,事到临头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我想老天爷不会见死不救吧!”
缓缓将身子往下降,翔芸知道自己该放手了,但她的手指就是不听指挥,让她悬在那里,不上不下地晃着。
蚊子多,手又酸又麻……翔芸突然懊恼起自己异想天开,何必这么麻烦呢?
明天天一亮,叫露西开门不就结了,省事又不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但是,现在才想到这一点,似乎太迟了!
左右手轮流甩动,但越甩却是越酸,也越凸显这个馊主意的蠢……
“我可以请教,你在这里干什么吗?”
背后传来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翔芸不必回头也知道是何方神圣。
“如果我说我在这里赏月,你会相信吗?”
半回过头,翔芸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忍不住恨得牙痒痒地顶回去。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打扰你的雅兴。只是很不幸,你刚好压在警报系统上,这组系统设定当有外力入侵时,会发出高压电,预计是在发生入侵五分钟后,根据我的估计,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赏月。”
微笑地看着翔芸发出尖叫声后,像块石头般掉下来。他一个箭步向前,轻而易举地将翔芸接住。
“你……”看着他的表情,翔芸怀疑地大叫,“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不,我厌恶不诚实。”说着他捡起一片枯叶,朝围墙扔过去。
枯叶在碰触到围墙前,发出一片激烈火花,然后化为灰烬掉落在翔芸面前。
“那……那……”被眼前的事实所惊吓,翔芸好半天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那是真的!想到自己几分钟前,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挂”在那上头……光想到这点,就令翔芸不寒而栗。
他没有将翔芸送回房间,相反的,他将翔芸带回他房间。他俯视着手足无措的翔芸,强硬地扳起她下颚。
“不要,绝对不要再试图逃跑。这栋屋子有很多安全设施,刚才若不是我从萤幕上看到你的行径,现在的你……已经不存在了。”
“你不能硬把我留在这里,我也不想当维廉的家教,你何不让我离开,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
说不出是什么让她不安,他有节奏地按摩她肩膀的手指,还是他深邃得让人几乎陷溺的双眸。翔芸只知道自己要避开他的眼眸,不然可能随时会被看穿。
“我不能放你走,我对你有太多的疑惑了。你怎么会刚好出现,你的样子……你让我感到熟悉又陌生……你让我想相信你所说的一切;但是……”
“但是什么?”
几乎被他眼神所催眠,翔芸知道自己应该躲开他;躲开这个对自己满怀恶意的男子,但是,她却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自己想向他靠近的渴望。
“你是不是真如你所宣示的清白、无辜呢?”
捧起翔芸的脸颊,他缓缓靠近,温暖气息将翔芸笼罩,让她几乎无法动弹。
他的唇很烫,像炽热的石板,从唇一路传送到心底的某个角落。虽然只是短暂接触,翔芸却感到有如一世纪那么长。
春风般温柔,火焰似的灼人,嘴角逸出一声叹息,她煽动浓密的睫毛,一面感受这个吻带来的甜美感受,翔芸一面对自己的反应感到不解。再怎么说,他总还是个陌生人啊!
但是……她却丝毫没有被侵犯的感觉,好像……好像她就该这样被他吻似的自然。每个细胞都对他的吻,响以热烈的反应,这……陌生却不讨厌的感觉,让她惊异;也令她害怕。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每个细胞对他的气息,像是久旱逢甘霖般的期盼,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对一个陌生人……
突然,一个画面如电光石火般闪过她眼前,让她诧异得僵住了。
那也是一个吻,但却是如此霸道、蛮横的吻。不像这个美好的感觉,那个吻中带着太多的愤怒,像是要责罚、发泄怒气的吻。一个让人伤心的吻!
他是愤怒的!像只被激怒了的狮子,咆哮着宣示他的主权。但是,一边的她,也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在没有交集的争辩后,那个吻,结束了所有争端。
讶异于自己会有这种感觉,翔芸竭力思索着,希望能得到更多的片段。
那是谁?为什么如此的愤怒?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古怪神色在她脸上掠过,璩杰也被自己的行为所震惊。
虽然这些年来从不缺女人投怀送抱,但他从不曾如此的失去控制。
事实上,能让他失去控制的也只有“她”……想起在他怀中的嘤呢细语,娇憨没有矫饰的天真,以及泪眼汪汪的“她”……他抹把脸,很快地放开翔芸。
“你早点休息,明天有得你忙呢!”走到屋子另一端的躺椅,他拉起薄毯,仰望窗外繁星满天。
“你……这是你的床,我看我回我房间睡好了。”意识到自己和他独处一室,翔芸慌乱地跳起来。
“不,我不放心让你再做出什么傻事,伤害你自己,或是破坏房子的保全。睡吧,我会守在这里。”
“我保证……”
“你的保证不值一分钱!”
翻过身去,他根本不理会翔芸,不多时即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可恶,这么不相信我……”
叨叨念着,看他没任何反应,翔芸只好拉起毯子盖住自己,很快的呼呼大睡。
梦……又开始将她带进一个似真如幻的境地。人们来来去去,不同以往的温暖、开朗,恐怖和害怕、愤怒积压在她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