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翔芸,你们……你们在干什么啊?”模不着头脑地瞪着他们,维廉蹲下来,眼神在璩杰和翔芸之间穿梭。
“我……咳,我要帮她把头发解……”不理会她困窘的样子,璩杰解释着。
说也奇怪,刚才怎么弄都纠缠不清的发丝,此时轻轻一拨,就轻易滑落了。
“叔叔?你说他是你的……”尴尬、不安让翔芸霎时满脸通红。
“对啊,他就是我叔叔。”理所当然地说着,维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爸爸才说要打电话给你。”
“我昨天晚上才回来,因为时差的关系,我直接回房间睡觉。你爸爸找我?”
很快地一挺腰,他坐了起来,却让趴在他胸膛的翔芸不巧地坐在他大腿上。
“是啊,他说要跟你谈重要的事情……”突然静了下来,打量他们半晌之后,维廉才又开口。“可以请你们快点起来吗?因为你们差点把小鹌鹑的窝压烂了。”
听到他的话,璩杰像火烧般跳起来,糗得希望自己立刻消失,而翔芸更是像躲瘟疫般急忙推开他。
“我先去打电话,至于你……”转向难堪得不敢开口的翔芸,他扬扬双眉,“还有你!等我把正事办完后,再跟你们两位好好讨论、讨论。”
望着他结实的背肌,翔芸等到他进了门后,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憋着气,用力呼出那口气,她抬头望向一脸苦瓜相的维廉。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就是你叔叔,我以为你叔叔是个老怪物……”
“他是不老……我是说,如果他不是我叔叔,他是不老;但等他当我的监护人时,他就像恐龙时代留下来的怪物。”苦着脸申吟,维廉唉声叹气地道。
“我看他不会答应让我当你的家教了。”
“不会吧,他不是那么难沟通的人,顶多……只是规定比较多。”
想到自己没事多嘴,翔芸就懊恼不已,“那可难说,你没听到我怎么形容他!”
“没关系,我会想出办法的。”虽然口中安慰着翔芸,但单纯的维廉一点也没察觉,声音里充满恐惧的抖音。
“好吧,事到如今,也只好看着办了。”
双手在牛仔短裤上抹抹,翔芸吞下口水,和维廉并肩往屋子走去。“你是说……”话尾吊在半空中,璩杰眯起眼睛,一动也不动地盯着翔芸。
“嗯,我受伤失去记忆,所以不知道自己的学历、经历和其他……其他的资料。”坦然迎向他猜疑目光,翔芸强忍住涌上心头的悲哀。
“那么,史小姐,请你告诉我,我应不应该聘请一位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的人,来教导我的侄子?”翘起二郎腿,他声音很轻柔,语气却很严厉。
“这……依常理来说,是……不应该。”低声嚅嚅,翔芸被他犀利的眼神看得全身不自在。
像两道闪电,或者说是灵敏的蛇信,几乎像在瞬间就可探进她灵魂深处。
“但是,我会很认真的教维廉,而且我还在持续接受治疗,说不定……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想起一切了!”握紧双拳,翔芸不由自主倾身向前。
“但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不是吗?”往后靠在椅背上,他态度还是一径的冷漠。
“叔叔,我希望翔芸留下来,我要她当我的家教。”
眼看翔芸脸色苍白得像随时会倒下去,维廉冲过去,护在翔芸面前。
单手支在额前思索片刻后,璩杰突然收敛神色,转向维廉。“告诉我,你认识她多久了?是谁介绍她来的?”
看了看璩杰,再瞄瞄满头雾水的翔芸,维廉大剌剌地坐在翔云身边。
“拜托,叔叔,翔芸她不可能是那伙人中的啦!”
“何以见得?维廉,我觉得这件事情,最好从长计议……”
“不要,我要让翔芸留下来!”看到璩杰站起来,一副准备结束谈话的样子,维廉挥舞双手,在楼梯口拦住他。
“维廉,你爸爸住院,我忙着公司的事情,但是,你的安全是我们最注重的一件事,我不希望再有任何意外发生,我相信你父亲也会这么想。”
“但是,翔芸她……”
“至于,史小姐的事,我会调查清楚再说。”
“她只是个失去记忆的可怜人,你为什么都不相信……”
“我相信任何可以让我相信的事,维廉,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那就让翔芸留下来啊!”
“我说过,我会再调查的。”
“你……”
看他们叔侄为自己而吵得脸红脖子粗,翔芸感到很愧疚,她走上前去,轻轻地祉着维廉袖子。
“维廉,你叔叔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我看,我还是先离开……”
“不!”
“不行!”
翔芸的话未说完,他们不约而同大表反对,维廉讶异地看了璩杰一眼,满怀希望对翔芸跑来。
“你看,我叔叔已经改变主意了,你可以留下来!”
“不,这位先生,我并没有答应让史小姐当你的家教。”拍拍维廉肩膀,璩杰满脸莫测高深。
“嗄,但你刚才不是不让翔芸离开?”被泼了盆冷水,维廉纳闷地嘟哝着。
提高声音,璩杰两眼直勾勾盯着翔芸,“我不让史小姐离开,是因为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被他严厉又肃穆的眼光盯得浑身不自在,但翔芸仍不畏惧地迎向他的目光。
“为什么你会‘凑巧’遇到维廉?你又是以什么办法,让他对你撤除戒心?你的目的是什么?”俯,他一字一句地说着,两眼没有离开过翔芸的脸。
“你在指控什么吗?”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心情,翔芸缓缓问道。
“汉克在台湾,是一个排名前五百大的企业,这些年来,觊觎璩家资产的人不知凡几,一年多前,维廉差点被绑票。警方只当场击毙几个小角色,据判断应该是件策划周详的绑票案……”
“你在怀疑我什么?”虽然对他的指控气得全身发抖,但翔芸逼迫自己将眼眶中即将崩溃的泪水稳住。
“我没有指控什么,只是做合理的怀疑。”
“你怀疑我跟绑票案有关?”
“拜托,叔叔,翔芸她不可能是绑匪啦!况且,不是说好不要再提那件事的吗?”维廉不耐烦地打断他们。
看了维廉一眼,璩杰转身往楼上走,“那可不一定,我只相信证据。”
“我不懂你究竟在担心什么?我已经很大了,我不会让自己陷于危险的。”
追上两、三阶楼梯,维廉对着他的背影大吼。
没有回头,璩杰只是远远传来一声,“是吗?”
双手在扶手上乱捶一通,口里愤怒地嚎叫几声后,维廉这才气呼呼地回到客厅,“我真的受不了了,他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
“但你真的还只是个小……呃,青少年啊!”看维廉气得怒发冲冠的样子,翔芸叹口气。
“我看我先离开好了,免得你跟你叔叔为了我而伤了和气。”
“不行,你是我在台湾唯一的朋友,我不准你离开!”拉住翔芸的手,维廉急得都要哽咽了。
“维廉,我……我必须去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不然以后我怎么办?”
“那好,我陪你去找?”
“什么?”
“哼,既然叔叔不让你留下来,那我就跟你一起走。对,我要离家出走!”越说越兴奋,维廉刚刚还哭丧的脸,渐渐露出笑容。
“离家出走!不好吧,维廉,你不要冲动,想想看,你父亲跟叔叔,他们会有多担心?”
“不管,你什么时候要走?我去准备行李。”说完自顾自往上冲,不理会翔芸的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