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紫晶依雁 第22页

作者:蓝雁沙

“不要!不要再打我耳光,这不是为人妻者应有的行为!”阴阴柔柔的一字一句说完,新雨随即以如钢条般的手臂挟着她,纵身一跃即疾刺进无边的黑暗之中。

坐在旅店狭隘的小房间里,蒲烟万分无聊地听着小二哥的口沫横飞,一面暗自揣测这赵新雨究竟是上哪儿去了。

“……听说那菟祯格格跟辽国太子的比试,是文武各三场,菟祯格格连胜三场,眼看只要再赢一场,这江东三镇的土地及百姓,可就要全归咱们大金国,谁知那皇后娘娘,竟然嗾使她娘家的阿舅去追杀菟祯格格成伤,使得格格连败三场,依据当初金辽议定的规则,若菟祯格格胜不过半,这江东三镇就全归辽所有……”勤快地抹着桌子,店小二忙得满头大汗,但嘴可是半秒钟也没停歇。

“这么说来,那江东三镇不就全归辽了?”斟杯茶缓缓地吹拂其上的水气,蒲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聊。

“就是说啊!这下子咱们大金可是少了好些宝贝哩!连皇上都十分震怒,这皇后也不知是中了啥邪啦,竟下懿旨说那菟祯格格未能保住这江东三镇,所以要将菟祯格格当成祭我鄂首伦布山的祭牲,这会儿街上的人全在议论这档子事哪!”

“哦?难道没有人站出来为格格说话?”想到那位白皙美艳的女子就要葬身火山,蒲烟为之十分不忍。

“有是有啦,听说咱们的新国师赵新雨,曾经为格格在皇上面前说项,但皇后仍是十分坚持!唉,可真是红颜薄命啊!我说姑娘,妳跟妳哥哥已经到小店住了近半旬了,这每天天一亮就见令兄匆匆忙忙外出,深更半夜的才回来,令兄是做些什么买卖来着?”说得兴起,小二索性将抹布搭在肩上,坐下来专心和蒲烟聊天。

绞尽脑汁地想着答案,蒲烟一面假意喝着茶的瞇起了眼睛。自从那日她一时失控的甩了新雨一巴掌之后,他即变得十分遥远,倒不是说他远离了自己或是对自己不闻不问,他还是相当尽心尽力的保护着她,只是存在他们之间的间隙,却是越来越形深广。

带着蒲烟投宿到这间颇有规模的客栈之初,他一开始即向所有人表明:自己是由江南北上寻找商机的商家,因家中已无尊长,只得将妹妹带在身边,在这兵荒马乱的不靖岁途中,也好生有个照应。

就在蒲烟来不及也不知该如何反驳的情况下,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他的“妹子”!虽然很想跟他把话说清楚,但每每看到他严肃得令人生畏的表情,蒲烟只得咽下冲到嘴边的话,按捺住满腔心思,默默地退回自己房间,再度开始似乎永无止境的等待。虽然有时候她也会想要跟他说说话,但临到嘴边,却总为心底那股莫名的羞赧而退却。

抬头见到小二仍是满脸好奇地等着自己的回答,蒲烟淡淡一笑,“小二哥,这做生意活计的事儿,我哪懂呢?倒是要请教小二哥您,您说这年头是做啥个生意好呀?”

“嗳,我说姑娘妳问我这可就是问对人了,前几天从南边儿传来消息,说是大宋皇帝准备出兵北伐了,所以这些个日子,往来的商家全都卯足了劲儿的积屯粮食。姑娘跟令兄既然是打南方而来,自然是对布帛衣料、粮米杂粟较为熟悉。听说咱们皇上已经下令要备屯粮、布。唉,若不是皇后善妒逼跑了菟祯格格,咱们大金有那江东三镇的话,又何以会窘迫成这种地步!”

“啥?”放下杯子,蒲烟讶异得瞪大一双明媚杏眼。

“嗳,姑娘,敢情妳还不知?噢,妳一个姑娘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可能会知道!那辽国太后派人送了封求亲信,说是太子初临事,为恐两国持续战乱,使大宋有机可乘而北上攻伐,所以提议两国结为亲家,而且愿意将江东三镇交出出两国共治。皇上看到这信之后,自然是龙心大悦,尤其北方连年干旱、草枯牲亡,能有这江东三镇,自然是最好不过的啦!但问题是格格们都已婚嫁出去,而妃缤们所生的小榜格们又都还小……”

听到他的话,蒲烟默然地低下头。原来无论是在大宋或在金,格格或是郡主,命运都是一样的;全都只是为国家社稷而任凭他人摆布的一着棋子而已!

“……所以马车行经断魂坡的时候,那被五花大绑送进出嫁马车的菟祯格格,竟然拔腿就往断魂坡的险崖跳下去,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尸首哩!”

听见外头有人扯直了喉咙在叫唤,小二像火烫着般赶忙跳了起身,胡乱地以抹布擦擦桌面,提起水桶便匆匆走了出去。

望着小二的背影,蒲烟很快地将门锁好,忧心忡忡地在屋里来回踱步。脑海里不停浮现的,尽是菟祯格格那艳丽绝伦的凄清面孔。怎么会?那么美丽的一位女子,却是命运如此多舛的香消玉殒!

不会吧?……说不上来为什么,蒲烟心里就是非常的不安,似乎有什么事会发生,但现时却是模不着头绪!……新雨呢?他自昨夜三更后出门,至今仍未回来,他到哪里去了?他……莫不是气我恼我,所以不再理我了吧?越想越焦虑,竟至没有一刻可以安心,各种揣测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翻腾滚动。

来回踱步了半天之后,她伸手拔开门上的闩锁,“不行,我得去找他,我不能坐在这里空发愁,我必须找到他!”

主意既定,她很快地拉开门。但跟数天前她最后一次出门所见的,大不相同--门外中庭竟聚集满满的粗壮男子!这些人停顿了正在做的所有事,正目不转睛地以一种令她浑身不舒服的眼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

飞快地关上门,蒲烟咬着指甲,在房里晃来踱去。不成,即便是在大宋国境,女人尚且不好单独拋头露面,更何况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他邦异域!

两眼骨碌碌地转动着,在接触到墙上挂着的那个小包袱时,她突然抿嘴一笑。

随即进行着她的大计画……坐在檐下闲磕牙,那些因为征战将至,摩拳擦掌待功获名的各路人马,全都眼巴巴地盯着那扇曾露出张娇柔脸庞的门。对这些惯留在荒郊野外讨生活的好汉们而言,除了娘亲和土巴巴的婆娘,顶多只能到暗娼瓦窑找窑姊儿寻求慰藉,那白净净、水灵灵,像是逢年过节画片儿上的小娘子,可要教他们看得直咽口水哩。

听那饶舌的小二说,这可是打南边儿来的大官爷和他妹子所租住的厢房,这也难怪,一般寻常人谁住得起这客栈最好的厢房哪!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大伙儿没事干便坐在那里,对方才那小娘子评头论足起来。虽说这北地胭脂自有那种大剌剌的泼辣直爽美感,但比起这南方佳丽,香扇坠儿般的玲珑可人,还是有着那么一点差距。是以屋内那位姑娘方才一露脸,便使得这班草莽汉子全都看直了眼。

正在议论纷纷之际,那扇紧闭的门又呀啊一声地被打开,众人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将视线凝聚在那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矮小汉子身上。他走出门后,朝房内张望半晌,似乎像在交代些什么事,而后反手将门关上,便形色匆忙地走出客栈。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