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到乡问别墅去度假了,他离开已经三天,对她而言却像是三个月那么久。平常有他不时的在身旁跟自己唇枪舌战,日子似乎过得比较快且好过,不像现在……无聊地在床上翻来覆去,衣柜上头有个破旧的旅行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伸手去模,模不着!于是梳妆?前的小凳子立即派上用场。
打开旅行箱后,艾琳激动地将那些东西捧至胸前。
这是……这是我的东西?她高兴地将那件骆驼色的毛衣蒙在脸上,想要从毛衣上头获得些关于自己的资料,但除了飘着淡淡ChanelNo.5香水味之外,毛衣仍未能给她任何说明。
失望但不放弃地翻着行李箱,除了一些衣物和几本介绍英国及欧洲的旅游书之外,只有两双鞋子。
“这样并不能解开我心里的疑问啊!”落寞地放回那个旅行箱,她闷闷不乐地趴在织锦如画的帐幕式床褥间。
想到文笙,她的心就为之狂跳不已。举起手逗弄着床阑上的琉璃纱帐?,叮叮咚咚的声音令她整个人更是烦躁得只能像无头苍蝇般地在精灵之屋内来回踱步。
他像个无赖!这个念头突然跃上艾琳的脑海,她心虚地左顾右盼,确定附近都没有人之后,她才放心地呼出憋在胸口的那口气。
不错,就是个无赖!他怎么可以总是用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眼光望着人家,害我总是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就拿那天来说吧!谁要他没事就在我耳畔呼气,搞得我根本没有心思听完那位议员的话,让我只能尴尬地陪着笑。
还有,哪有人整天像个大权在握的暴君一样,天天要我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但是……我却感到很甜蜜,因为他是我的未婚夫,我心甘情愿地享受他对我的宠爱。
幸福是不是就像我这样的感受?倚着绣有龙凤的帐中,艾琳闭上眼睛任自己的想象力奔驰,当文笙那些缠绵温柔的吻显现在脑海里,她更要窘得满脸通红,但越来越绮丽旖旎的画面却不请自来的盘旋不去,令她不由自主地用帐巾蒙住双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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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地将手在身上的衣服上擦擦,艾琳不好意思地对面前的妇人做了个抱歉的表情。端庄的发髻,合身的黑色套装,那个据称是文笙教母的莉莉夫人,从她溜到鼻尖的老花眼镜后,冷漠中带着一些艾琳敢发誓,那绝对是怜悯的目光,直直地盯向艾琳绯红的脸蛋。
“年轻的女士不喜欢做这种费时费力的消遣,我是完全可以理解,但……把洁的圣布绣成抹布……”她故意让语尾悬在空气中,令艾琳更备觉罪恶。
明明已经选了个最简单的图案,但艾琳就是搞不懂为什么她怎么绣就是四不像。拆了又锈、绣了又拆,转眼问那块原本洁白的布在艾琳的几番折腾下,已成了灰灰黑黑的,上头到底绣些什么,大概只有天知道啦!
千保证万保证明天会改进之后,在莉莉夫人不以为然的眼光中,艾琳逃也似的赶赴她的下一个约会—厨房。
一手按着血淋淋的田鸡腿,另一只拿着刀的手则不停地抖动,如同在锯肉般的来回拖拉着,面对法籍厨师挑得老高的浓眉,艾琳只得翻着白眼地努力想办法将那条该死的筋弄断。但软绵绵、黏兮兮的田鸡腿使她全身泛起了无法控制的鸡皮疙瘩,越是急着要切开,那团肉越是在砧板上滑来滑去。等到厨师用他软调的法文制止艾琳时,那块原本结实有弹性的田鸡腿,已成了一团难以辨认的肉糊了。
“这只青蛙在死前跟妳有仇吗?”摇着头地检视着那块肉糊,厨师轻柔地问着艾琳。
一听到青蛙两个字,再看着那团刚才在自己手里被蹂躏得惨不忍睹的肉糊,艾琳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地赔笑脸。然后捺着性子再跟着厨师在工作?前团团转,当她千辛万苦地端着那碗带有焦味的浓汤出现在厨师面前时,厨师那一脸不忍卒睹的表情,教艾琳有股拔腿逃跑的冲动。
至于花园中那位满口意大利腔的园丁,可能是最悲苦的人了。起先艾琳还能很有耐性地努力辨识他那浓厚的卷舌音后的意思,但看到一只漂亮的凤尾蝶优雅地在耶一丛丛据园丁说是香豌豆、蝴蝶草、紫宛、爱丽丝、蔷薇、前草中穿梭之后,注意力便逐渐远离她而去,对园丁所说的任何话一律报以微笑和点头。
等到园丁带着满意的笑容走远了之后,艾琳这才暗叫不妙地瞄着那些茂密的花圃。
这下子好玩了,她根本搞不清楚他要她拔掉的是长得比较直的这些,还是匍匐延伸满地的那些……戴着粗棉手套,艾琳天人交战的足足发了几分钟的呆,最后她索性随便选一种就拔,管他的,二选一,总有一半的机率可以选对吧!她对自己的通权达变,真是感到得意得不得了,但今天似乎不是她的幸运日……从园丁的脸色看来,他可能随时有心脏病发作的可能!看到他涨红着脸比手画脚地爆出一大串可能不甚文雅的意大利文,艾琳只能手足无措地望着他,心里浓郁的挫折感逼得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儿。
闻声而来的管家和厨师们都齐声地安抚着园丁,但园丁仍一径地说着那些郁金香是他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等等,又指责艾琳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泪水终于不听指挥地滚落颊畔,艾琳哽咽地向他们说了声对不起,便捂住满脸的泪痕,低着头冲出幸连堡。
怎么搞的,为什么我什么事都做不好呢?艾琳不顾后头耶些人的呼叫,低着头地往路的那端狂奔,直到听不儿他们的声音为止。
漫无目的走着走着,泪水流干了,脚也酸涩得不得不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艾琳坐在处由泉水涌成的小水池畔的石块上,开始为自己的失态感到赧然。其实也没什么,是我自己心不在焉才弄错了,根本怨不得别人,我就这样跑出来,他们必然很担心,还是趁早回去吧!
等她自石块上站起来了,禁不住又懊恼起白己的粗心大意。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往左边?不,似乎是往右边,但是刚才来的时候,没注意到路旁会有那么大的一丛野玫瑰啊!唉,到底是往哪边呢?
进退维谷地坐在石块上,三心两意地拿不定主意到底走哪一边。远远传来的马蹄声和狗吠声引起她的注意,该不会是……不,文笙不是说要明天才回来的吗?
龇牙咧嘴地嗅闻着她的鞋,那些猎犬森利的獠牙令艾琳紧张得胃似乎已经打了无数个死结般沉重。她才想到站到石块上以避开它们,其中的一只已然迫不及待的往她小腿上咬了下去。
那阵刺痛令艾琳站立不稳地尖叫着向水池倒下去,然后在连串的咒骂和斥责声中,艾琳发觉自己正湿淋淋地自池子里被捞了上岸,而那个为了救她而搞得浑身湿答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目前最不想见到的人—文笙。
浓密的树荫之下见不到一丝阳光,凉风阵阵刮过,令全身还淌着水滴的艾琳泛起冷意。她牙齿发着抖的看着文笙自马鞍下拿出简单的酒精和绷带,以熟练的手法为她包扎着小腿上的伤口。
猎犬们或坐或卧地围绕在他们周围,文笙包扎好她的伤口,拉起艾琳的手让耶些猎犬们嗅闻,除了咬了艾琳的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