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收——当然只能在心里头说说,因为,没有五十万,说出来的后果,也只是自取其辱,谁叫自己那么猪头,太相信那个阴毒的“西门庆”。
就这样过了四天,而陆梦也干了四天的苦工。
每天,易天邪总有不同的差事给她,洗被单,洗窗帘,洗臭袜子……这些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跑腿帮他张罗三餐——自从见识到她恐怖的厨艺后,便要她出门用买的。
唉!可怜她这个原本还算有点格调、有点尊严的小小妹,竟沦落成易天邪的私人玛丽亚。
还好,周五——例行的交稿日,让她稍微不用受到那家伙的荼毒,虽然还是替他跑腿到出版社,但阿弥陀佛,能暂时不用见到那家伙的嘴脸,对她的生命来说,便是一种无上的喜悦。
一见她前来,众女同事竟表现了令她讶异的热络。
但,第一个同事一开口,她便知道——热络不是为她,而是有其他目的。
“陆梦,跟帅哥朝夕相处的感觉如何?很浪漫、很梦幻对不对?”
“陆梦,真不知你是走什么狗屎运,这种好料的事竟让你捞到。”
“陆梦……”
同事左丢一颗酸葡萄,右落一颗酸黄瓜,酸到陆梦受不了,决定把易天邪的真面目全掀出来,尤其着重在他一种长相、一种个性,接近变态的人格。
同仁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置信。
这下幻灭了吧!陆梦有点幸灾乐祸。
谁知,耳根清静不到几秒,聒噪声又起。
“原来他这么有个性。”
“男人就是要带点大男人的霸道,才有味道……”
陆梦哑然了!
在这一刻,她终於清醒,原来,这群与她共事了两年多的人类,神经都不太正常,不只有被虐待狂,头壳也严重坏掉。
她发誓,以后只要牵涉到易天邪的话题,她一律不回应。
不过,这是她单方面的誓言,同事似乎还没有放过她的意思。还好这时候,英雄出现,解除了危机。
“陆梦,吃过了没有?”
一看是刘正风,陆梦心中划过一丝感动。这些女人只关心那个变态,谁注意到自己还没吃饭,只有他……
她红着眼眶摇摇头。
刘正风立刻带着她到楼下餐厅,她感动的直掉眼泪。
“怎么了?是不是胃又痛了?”不明就里的他以为她老毛病又犯了。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你好好。”
刘正风手中的水杯差点没落下来。她注意到他了,她终於注意到他了,他的心立刻怦怦地狂跳。
“你……最近好不好?”他本想问的是,“你有没有想我”。
“不好。”一听到他问起这个问题,委屈的泪又直掉。“易天邪那家伙根本不是人,他根本不把我当人看。”
她直直落的眼泪,让他一下慌了手脚,只能猛掏面纸。
“先别哭,发生了什么事?”
彷佛对着亲人般,她抽抽噎噎地把这几天受到的对待说了出来。
“混帐家伙!他凭什么这么对你?”刘正风勃然大怒。
“可恶的不只是他,西门庆也是帮凶。”她咬牙切齿地道。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听到亲爱的主管也涉案,刘正风的控诉显然轻了许多。
“我真是倒楣透顶,早知道就不该答应『西门庆』的利诱。”
听着她的悔不当初,刘正风的目光掺杂了几许不忍与同情。
“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吗?”
她摇头。“除非你有五十万。”
刘正风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来。
服务生送来两盘蛋炒饭。
炒饭香喷喷,但两人只是盯着它,没有动。
陆梦是很饿,却没有胃口;刘正风也很饿,却若有所思……
第六章
在屋子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清理的地方后,陆梦的苦工生涯宣告结束。
不过,长工工作结束,丫鬟工作开始,她开始替易天邪做些琐碎的工作,帮他削铅笔,帮他找颜料,帮他煮咖啡,帮他找资料等等·这些工作虽然讨厌,但比起先前的工作,是轻松许多。
难得的自由空档,是易天邪投入画稿的时候。
这个时候,他要求极度的安静,不能发出任何干扰他的吵杂声响。
这项怪癖,倒让陆梦偷得浮生半日闲,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今天,如同往常,在做完所有他交代的事情后,她摊开四肢,躺在如今光亮的可当镜子照的地板上,看着石云最新出版的漫画。
每天——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人生充满希望,暂时没有想杀掉易天邪的冲动。
正看得津津有味时,手上的书突然不见,换上易天邪那张与个性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脸。
“喂,你躺得倒很舒服,我是花钱请你来工作的,不是来吃闲饭。”他横眉竖目地盯着她,跟着视线移到抢来的书上,随意翻了几页后,丢到一边。
“哼!风花雪月,肉麻兮兮,一点价值都没有的蠢书。”
“喂!你这什么态度啊!”宝贝书受此待遇,陆梦赶紧起身捡回来。
“我说的不对吗?”他倨傲地睨着他。“净是谈情说爱的低级情节,风花雪月能当饭吃吗?哼!”
所有事,陆梦都可以当作过眼云烟,偏偏就只有这件牵涉到梦想实践的事,就绝对没完没了。
吃过一次亏的易天邪,显然没发觉这点。
“风花雪月有什么不好?”她立即不甘示弱地回嘴。“像你这种只会使用暴力的变态,不会明白爱的真谛。”
这么刻薄的话,当然立刻碍到易天邪的耳朵。
“你说谁是变态?!”斯文的俊脸又变成撤旦的邪脸。“你这个蠢女人,说话最好给我小心一点。”
陆梦的脸也绿了一半,“谁是蠢女人?你说话也给我小心一点!”
易天邪毛了!在他的国度里,从来没有女人敢骂他变态。
火爆脾气像云霄飞车一样,在几秒内升到最高点。
陆梦也毛了!在她的世界中,从来没有男人敢骂她是蠢女人。
这几天做牛做马的怨气,也一下从脚底窜到脑门。
终於……
“我受够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蠢女人!”他用发红的眼瞪着她。
“我也受够你这个变态的恶毒男人!”她也用发黑的眼瞪着他。
两双眼睛愈瞪愈近、愈瞪愈凶,就像两头为争猎物的饿豹,想咬死对方。
最后,是谁先动手的已不可考,结果是,两人互被对方的力道捏到地上,纠成了一团。
“我捏死你这个混帐东西!”他扼住她的颈部。
“我捏死你这个变态王八蛋!”她也扼住他的咽喉。
两人脸色迅速变紫……
还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同时松手,各自重重地呛咳着。
而结果是:两败俱伤,双方虚弱地倒在原地,成大字型、动也不动。
“易天邪,你明明很讨厌我,为什么你不做做好事,放我一条生路?”
“要我放你一条生路可以,除非你匍匐在我脚前,向我认错。”
“你作梦!”
“那我们就继续耗。”
这是这场架最后的结论。
***
打归打,骂归骂,陆梦还是摆月兑不了下女的角色,摆月兑不了易天邪那张可恨的脸。
这样的悲情虽摆月兑不了,但,陆梦却不孤独,因为英雄人物刘正风,在忍了两个礼拜之后,终於决定出面主持正义。
他找了个理由,将易天邪约了出来。
“我想和你谈谈,有关陆梦的事。”
易天邪挑了挑眉,传达了“那女人有什么好谈的”的嘲讽讯息。
为保护所爱已临昏头的刘正风,却直捣黄龙地道: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陆梦?她和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找我出来,就是要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他挑高了眉、不耐烦地望着他,他那种兴师问罪的口气,让他很不爽兼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