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曼莎喃喃道,“我不相信有这种事。”
麦可抛给曼莎一个“妳别管”的眼光,转向对雅妮说:“外面有点凉,妳光是穿着这样会太冷,我可不希望妳感冒,餐厅里有冷气,所以妳最好还是加一件衣服盖住肩膀,才不会着凉。”“我很好,我不怕冷。”雅妮快哭出来了。她花了三个钟头洗头、冲澡、全身擦乳液、精心打扮,他没有一句赞美还想把她密密包裹起来,她的身材那么见不得人吗?她的礼服并不见得比曼莎暴露,只是少了两条肩带,他怎么不去管曼莎,他怎么不叫曼莎加一条披肩?他就那么受不了看她的果肩吗?她肩上完美得连一颗雀斑也没有,为什么不能亮相?
雅妮说,“亚伦陪我买这件礼服。”她模模臀部上的衣料,“他是个相当保守的人,他并没有反对我买这件衣服,事实上我选了两件难以决定,他建议我买这一件,他说我穿这一件满好看的。”她委屈的噘起嘴。麦可难道宁可看她穿旧运动衫破牛仔裤的样子?“我没说妳不好看。”麦可松开领带,“妳看起来很漂亮,我不反对妳穿这件衣服,我是怕妳感冒,礼貌的要妳加一件外套。”他仍然没有笑容。
“麦可,你真体贴。”曼莎微笑道,“如果你也要礼貌的要求我加一件外套的话,我的答案是——谢谢你,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今天挺热的。”
“我正要开口要求妳,”他毫无表情的说,“既然妳们两个都不怕着凉,我自己又穿得够暖和了,我们走吧!”
※※※
麦可选的是一家当地著名的大餐厅,就在海边,十墙木墚,独具风味,“是的,海耶先生,三位,这边请。您定的位置是最好的。”侍者领他们到面海的桌子,为他们点燃桌需。天花板坠下一些朦胧的纸灯,轻音乐悠扬悦耳,给人宁静放轻的感受。蔡也好像很棒,闻到邻桌的香味使得雅妮觉得胃口大开,她和曼莎讨论十五分钟才决定点海鲜大餐。麦可招来侍者,侍者建议他们点三人份的什锦大餐,这样他们每样都能尝一点。
“太好了!”曼莎说,“我每样都想吃,可惜只有一个胃。”
“我也是。”雅妮说,“我喜欢海鲜,虾、龙虾、牡蛎、螃蟹等等,反正所有海里头长的东西我都喜欢,我已经怀念了一年了。”“为什么?”麦可问,“因为亚伦王子不准妳吃海鲜?”
“他很怕腥,对所有海底长的东西强烈的过敏,所以他拒绝上供应海鲜的餐馆,他怕汤里说不定会掉进一片鱼,或是沙拉里加上虾片,会使他猛打喷嚏,严重的时候他还会起疹子必须送医院。”雅妮啜一口柠檬汽水,今天晚上不喝酒,当她穿着一件一不小心就会穿帮的衣服时,必须随时保持清醒,“雅伦喜欢吃墨西哥菜,常常把我辣得直掉泪。”
麦可轻嘘一声口哨,一边眉毛扬得老高,“我还以为亚伦王子无所不能,原来他也有弱点,健康状况不佳。”
“那不是他的错。”雅妮为亚伦辩护,“他会过敏,除此之外他健康得很。”“或许他看起来健康。”麦的抬杠道,“可是过敏是个火山,可能引发很多疾病,对他的肝脏、胰脏、消化器官都有影响,会过敏就表示他体内的解毒功能不佳……。”
“够了。”曼莎给麦可一个白眼,“麦可,亲爱的,我们现在在餐厅吃饭,请你不要破坏情调,讲一些愉快的事情好不好?”
麦可马上浮起微笑,“对不起,曼莎,要再来一杯饮料吗?”
麦可亲爱的。雅妮的胃口减低了一半,缄默的静听麦可和曼莎的谈话,他们谈得好自然好热络,有如多时不见的老朋友,让雅妮觉得她是个电灯泡。麦可并没有忽略她,他尽心的做个好主人,但是他更热衷于和迷人的曼莎谈话。他的态度不同,对曼莎讲话时他就是轻松的麦可亲爱的,对雅妮讲话时他就是彬彬有礼的麦可·威廉·史坦福·海耶二世,穿着三件式西装的麦可·海耶二世,礼貌得生疏的麦可·海耶二世。
他的眼睛不时飘向雅妮的肩头,好像她果着肩是极为不雅的丢脸事,最后麦可·海耶二世坚持雅妮冷了,硬要把他的西装套上她肩膀。
雅妮刚进餐厅的时候心情还满好的,觉得她是个美丽、性感的女人,但等到上甜点的时候,她已经被麦可搞得像个石像,不只有她不习惯于跟她同桌吃饭的男人没有被她迷住,这还牵涉到荣誉问题。麦可看过她最失意最糟糕的样子,今天她足足花了三个小时彻底的打扮,她相信今晚可能是她有生以来最漂亮的一晚,她希望麦可对她的印象改观,可是她的努力白费了,他跟另一个女人谈得好愉快,唯一关心的只是她果着肩膀会不会感冒。
开车回家的三十分钟里,雅妮静悄悄的一句话也不说,她一出口的话说不定会冒出三字经。曼莎请麦可进她们家喝咖啡,雅妮也不搭腔。
曼莎进厨房泡咖啡,麦可安然的在客厅坐下除掉领带打开电视,好像在他自己家里一样舒坦。雅妮仍僵直的站着,肩上套着他的西装,不想让她的果肩冒犯他。电视上在演一部旧片子,麦可惬意的把脚搁到咖啡桌上,打开两粒衬衫的扣子,“这部电影不错,妳看过没有?”
雅妮恨恨的眼光刺进他后脑,“没有。”
“我以前每个礼拜五的晚上都跑去看电影,现在的电影没有以前的有意思,妳看过『蜡像馆的秘密』没有?”
“没有。”她希望用声音杀了他。
麦可转过头来看她,她假装忙着检查她的盆景,“雅妮,我今天得罪妳了吗?”
“没有。”她拔掉一叶死叶子,以拔掉麦可·海耶的心情。
他清了清喉咙,“那么我为什么觉得妳今天晚上很讨厌我?”她的植物快枯死了,这三天来她在忙什么?怎么忘了浇水。他又在忙什么?和洛杉矶某个不果肩的女人约会?“讨厌你?那怎么会。”她冷冷的说,“对不起,我去帮曼莎端咖啡。”
“站住。”当她经过沙发的时候麦可抓住她手臂。她身子一斜,他的西装滑到地上。他放轻声音说:“我能解释。”
“用不着解释。”雅妮咬牙切齿的企图挣回手臂的自由,“谢谢你的好心,教我免死于感冒,下一次我一定会穿潜水衣上餐厅。”
“麦可威廉。”他平静的说,无意松手。
“什么?”那是哪门子的俏皮话?
“麦可威廉。”他重复道,“当我妈对我生气的时候,她就叫我麦可威廉。”他一拉雅妮就跌进他怀里,她的高跟鞋掉到地毯上,麦可有力的手紧拥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抚模她额前的头发。他的脸和她的离得很近,太近了,她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他的眸中央映着她的脸,她应该大声咒骂他,但是她的力气一下子不知道怎么不见了,只能低喊,“放开我,讨厌鬼。”她的心一片空白,只能感觉他的体温、他的呼吸和她自己的心跳。
“我承认我过于紧张。”他温柔的说。
“紧张什么?”她还跟他废话干什么?她应该找个东西来敲破他的头。“看着别的男人注视妳。”他的手抚模她脖子,害得她的颈动脉蹦跳得好厉害,他上扬的嘴角宛如一根琴弦挑动了她的心,“妳知道餐厅里有多少男人在盯妳吗?妳没发现我们的桌子旁边老是有一些无聊的人在走动吗?我至少有十次想把妳藏到桌子底下,我从来不知道我的脾气那么急躁,直到今天晚上。小迷糊,妳毁了我愉快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