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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不相识 第14页

作者:柯薇希

她仰起脸,迎上齐战那双沉郁而深黯的眸子。

“你故意不告诉我的是吗?”慕夜颜的眼神冰冷。“你在玩什么把戏?”发现自己是别人狩猎的目标,她恨透了。

原来,她成了别人的玩物!

齐战看穿了她的悲恨。“进去吧!”翻身下马,以强而有力的手臂扶住她的左腋。

她甩开他的手。“为何不回答?你心虚了是吗?”

“不是。我们要你,也要伏乞蔑!”他的声音竟然有点无力。

她盯着他看不出情绪的脸,紧咬双唇。

两人对望着,绷紧的身子与交缠的眼神,像一股低气压,令所有下属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晌,齐战再度钳住她的手臂,将她的身子暗暗用劲推前,轻道:“别教我为难,如果你一直与我对立,我不能不做处理。但是我不想在士卒面前罚你,那会伤了你的自尊与傲气。”

慕夜颜的心头猛震,原来他了解她!他竟是如此了解她的自尊与自傲,了解她的不屈与恨意。

就连这些日子在他的帐整里,他也是将床让给她,自己去睡长椅,想来,那就是他对她的珍惜。

““如今,为了你自己好.也为了我,进去吧!”齐战松开她的手,回身凛然上马。

慕夜颜望着他的背影,心底闪过一抹悲哀,唇角却缓缓露出含愁的淡笑,举步踏入囚车。

囚车轻轻的摇晃起来,慕夜颜的眼光落在囚车门上,深邃而空洞。

就在齐战刚才的眼眸里,她恍然顿悟了——如今不由自主的人不只是她慕夜颜,还有齐战!

他与她,是这一场命定的战役里最身不由己、泥足深陷的可怜人。

她必须努力演好囚俘,努力学会听天由命,他则必须努力演好胜将,努力达成皇帝的命令。

她不能让他为难,他也不能让她难堪,因为,她与他是彼此相惜的。

可是,她心中的恨意与悲伤,却又是这么多、这么沉重。

她真是一个亡国灭族的妖祸啊!就是为了她,明军才会派来必战必胜的齐战,加速了伏气蔑的战败,就是因为她自己的好胜与不甘,想要亲自迎战齐战,才会傻得落入他的手里。否则,伏气蔑或许会好运一点,还能多撑些时日与明军相抗衡,还能有多一点时间考虑如何面对鞑靼与明军的进逼。

是她误了一切!她不只贴上了自己,也贴上了伏气蔑啊!

两道眼泪顺着冰凉的面具滑了下来,她的指尖触上了那股似暖似冰的水渍。

她躲在小小的囚车里,掩着面,第一次哭得如此悲切。

***

伏乞蔑

“国王,公主已经被抓走好几日了,我们该怎么办?”一个文臣担心地问道。

“我知道。”伏乞蔑国王的声音虚弱,整个人歪坐在椅上。

臣将皆望着国王。自从夜军被击溃、公主被抓走、鞑靼又乘机来侵犯后,国王就撑不住,病倒了。

“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救公主回来?”

“废话!”国王低嚷。“当然不能让她白白被抓去,要救她回来!但是,现在鞑靼从北方进逼得紧,明军又不易对付,谁能去救她?”伏乞蔑该如何是好?若不在明朝与鞑靼之间选择一边站,终究会被撕裂成两半吧!柄王又烦恼、又苦恨。

“国王,我去!”一个武将上前。

“帕斯?!你真敢去?”国王瞧他一眼,这一去,可能是送死啊!

“国王,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鲍主真的很重要,一定要将她救回来才行。”他的声音沉重。

柄王怔了怔,这才想起这些年来,帕斯好像总是在他跟前说慕夜颜的好话,对慕夜颜十分关心,难道……帕斯对慕夜颜有心?

“帕斯,我知道你很担心公主,只是,这是一场冒险,你想清楚了吗?”

“无须再考虑了!”帕斯相当坚定。

“唉!好吧!没有办法了,只能让你前去,但是我们现在调不出太多兵卒,只能拨出一些人马。就凭你一个人带领,却又显得太过单薄……”国王很担心。

“我和他一起去!”一旁的妲碧蓦地出声。

“妲碧!”帕斯微惊。“你不要去,你根本救不了公主。”

妲碧摇头。“不管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反正我一定要跟着你……跟在你身边一起去。”她的目光坚定。“我一定会用尽方法救公主的,帕斯。不要看不起我,不要不相信我,我知道你有多么担心公主,因为我也一样。”而且,我想跟着你……

柄王望着眼前的男女,沉吟须臾,不得不允诺道;“好吧!唯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啊……”

***

押着慕夜颜的车马一路风尘仆仆,日夜赶路地驰往京师,且为了不引人注意,只带着随车士兵二十余人,分前后左右四方防守囚车,而齐战自己则驰马跟在囚车旁。

避开人群的侵扰,只为了避免伏乞蔑人乘机救援,因此这一趟回京之路,齐战特别挑选了较偏远荒静的道路,路途较颠簸、里程数也较远。

齐战偏头看一眼囚车,不知里面的慕夜颜好吗?

他特地为她准备了一辆可以挡雨遮阳的马车,不让她没有尊严又受风吹、日晒地屈坐在兽栏似的囚笼里。

她懂他的心意吗?

随着囚车的颠簸而轻晃,慕夜颜虽然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虽然心中的悲哀不如眼泪可以轻易抹去,但她的意识却清醒得很。

她懂得,齐战是给了她优厚的待遇。能做这等好运的俘囚,追根究抵,那还得感谢大明皇帝对她的“厚爱”吧!

她掀翻帘角,望着车外,恰好与齐战的目光相接。

齐站专注地瞧着她戴面具的脸,心头沉落,想她一定是累了。对普通人而言,长途赶路已经让人无法消受,更何况是囚坐在又小又硬的颠簸马车里,简直是折磨。

“咱们到前方的驿站歇息,响午过后再上路。”他决定歇息。

在驿站里换了几匹健马,采买补充好食粮后,几个士兵在树下暂歇。

微微的风吹进小小的窗内,慕夜颜再度掀帘外望。

齐战仁立在不远处的转驷马旁,浑身的金色甲衣光芒照眼,令她有点迷眩。

他正以手顺着“战神”的毛,不知在它耳旁说些什么,那马恍如能懂人语,轻摆着尾,温驯地任由齐战抚模。

此刻的齐战就像一座神只,挺直、英凛。慕夜颜只能怔怔地瞧着齐战的侧影出神,整个魂儿都飞出了眼眶的界线。

她奢望能寻到一个更美好、更超月兑的情景——他不再是他,她也不再是她,两人不再是敌人,即使只是两个毫不认识的人也好。

齐战陡然转身,迎上车内慕夜颜深思的眼神,两个人的目光相投之后,竟是久久不能分离。

好半晌,齐战抿起唇角,迈步走向囚车。

他打开囚车的门,望着她轻道:“肚子饿吗?你刚才又丢掉食物了。你知道,固执只会让你饿死,别无功能!”他早知道她的傲骨、她的自尊。

尤其现在的她已经知道自己是皇上的目标,更不可能有苟活的心情。

跋路这两日,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囚车里,没有一句抗议与咒骂,仿佛陡然认了分、听了命,任由囚车晃荡,任由土兵投以她轻导或好奇的眼神。

那些都不打紧,糟的是,她还折磨着自己,将给她的食物全扔在地上。

他该如何对她是好?他竟然烦乱了!

“我就是打算死在这个囚车里,难道你推测不出来?”慕夜颜故意冷眼相向。

她最承受不了的就是他隐含悲伤与深幽的神情,她最不想要的就是他的同情和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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