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特能不能娶白丝呢?艾琳猜想着。他是否还想娶她呢?艾琳发觉自己想他们的时候比想国王与王后多。
晚上,她躺在床上想像自己回去跟祖父住的情形。他现在已经八十多岁了,而她从十几岁就没有再见过他。谁知道他还想不想接纳她和孩子?还有她现在肚子里的孩子?
一个女人离开丈夫生活并不容易。大部分都是住到修道院去。但由另一方面而言,金钱与名声也有关系,如果有这两样,也就不必担心教会和别人的闲话。然而她还是担心。
现在要再一个人生活感觉很奇怪。自由是很好的,可是现在她不确定要怎么样抚养麦格,他只跟骑士一起生活那么短的时间,却似乎已经使他不再想做金匠从商。老天,最糟的情况大概就是她不得不把麦格送回父亲尼尔那里做骑士了!这本来是她想都不愿意想的事,可是现在她的生活已经彻底改变,再也由不得她说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了。
我要在老家开一个金铺,她这么告诉自己。
她想到那里的公会,她得向他们申请,而且那里已经有几家生意不错的金铺了。如果那一区的教会反对女性从商,事情会更困难。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心里极度不安与不满,这张床感觉起来很空,她很怀念有人睡在旁边的那种温暖感觉。
我是一个傻瓜,艾琳想着。
雨终于停了,强风又吹了起来。泥土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农民又开始耕田,准备栽种冬收的作物。莫莱爵爷由曼彻斯特派了两个骑士来取他的长枪,因为亨利王和曼彻斯特伯爵决定要再举行一场马上比武。艾琳问两个年轻骑士现在国王和王后怎么样?他们却只是一脸茫然。
然后羊毛公会的会长费约翰跟几个会员来见她,带着一封傅奈吉的信。艾琳非常震惊。那个染匠已经完全没有踪影,她还以为他死了。
“没有死,夫人,”约翰告诉她,表情有些悲伤。“爵爷把他用链子锁着送到约去,然后卖给了布鲁日的羊毛商当奴仆。还好傅奈吉既受过教育又精力充沛,终于摆月兑了噩运,被那里的商会接纳了。这都是他在信上说的。”
艾琳全神听着他念傅奈吉的信。在一些问候的话之后,傅奈吉特别祝福高贵的莫莱夫人,并且提议把本地的布销到布鲁日。他勾划出一个长期合约,可以预付一大笔现金,并且保证每年都有固定收入。
“可是法兰德斯那里也产很多布,”艾琳说道。“所以我们才卖羊毛给他们。我们这里只留少量的羊毛做布给自己用。”
莫莱的羊毛品质很好,布也很好,然而要销售到法兰德斯却是相当有野心的计划。但是话说回来,傅奈吉本来就是很有野心的人。她忍不住猜想他是否还认为他爱她。
费约翰仔细看着她。“啊,还有,夫人,带信来的法兰德斯商人说,傅奈吉特别问候你,想知道你和孩于的消息。我已经告诉他了。”
艾琳把信还给他。“是我太太薇丹告诉我的,说你怀了爵爷的孩子。”
她冷冷看他一眼。“你们带着奈吉的提议来见我,让我觉得很荣幸,可是我也无能为力,你们必须问莫莱爵爷,把这计划拿给他看。
你们如果想跟法兰德斯人做生意,就需要爵爷的许可。”
他们发出一阵失望的声音。
“不行,艾琳夫人,我们每次都是找你,”有一个人喊道。“你从前都借钱给我们,还提供我们很明智的意见,不是吗?你嫁给爵爷之后不认识我们这一行了。”
其他人也齐声附和。
艾琳无法回答他们。他们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她,可是她不能告诉他们说她很快就要离开,要住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可是老天,他们真的想要她留在这里。她环视着他们,知道他们希望她做莫莱夫人,也做他们的银行!
她竟突然有一个感觉,如果她想留在莫莱,朱尼尔应该不会反对。
羊毛公会的人走了以后,又开始下雨了。艾琳在门口看着他们,想着他们到家时一定都会淋得湿透了。还好九月的天气仍很暖和,到了十月就已经是冬天了。她走到厨房,叫仆役去骑士的营区找麦格,同时喝着厨子给她的一杯麦酒。
麦格拖着脚走进来,央求着让他跟骑士一起睡。她毫不考虑地叫他回卧室去,并且要海蒂给他热水洗澡,再让他下来吃晚饭。她剩下半杯麦酒,走到外面想去看看待产的母马。听见守门的卫兵发出招呼声,她停下了脚步。
不知访客是何许人,总之卫兵立即让他们进来了。艾琳站在门口,看见两个人骑着马过来,雨打在他们的斗篷上。骑着黑马的那个人把头罩掀开,她才看清他是谁。
他没有戴头盔,头发又黑又卷,肤色苍白,是一个相当英俊的威尔斯人。他是卡沃德亲王。另外一个人也掀开头罩,结果是艾琳认识的那位金使。
第二十章
她紧紧握住她的手,紧得发痛。距离这么近的时候,她可以闻到他湿衣眼的味道。卡沃德的蓝眼睛带着黄色条纹,就像猫眼一样。
“别抽开手,”他警告着,留守的骑士江安已走到大厅门口看着他们。卡沃德把她的手举到嘴边,“艾琳夫人,要让别人看见你很欢迎我。”
他们周遭有很多人,厨房的仆役、管马舍的士兵,都在有意无意地看他们。可是为了保命,艾琳不能说话,什么事也不能做。她惊惧得僵在那里。
懊来的终于来了,她告诉自己。她看见卷发的金使用着颇觉有趣的眼神看她。
“艾琳夫人,你在发抖。”卡沃德的声音很温柔。他放开她的手。“是不是因为雷诺上次交给你的金子你留了下来,没有转交给我?”她猛然转头看金使。卡沃德点点头。“啊,不错.可是你放心,我们既往不究。我现在并不怎么关心你欠我的有多少或是我应得到多少。”他虽然很英俊,整张脸看起来却很残酷。“好比说,我希望你那爱尔兰杂种丈夫欠我的有多少。”
听见他的话,她想往后退开。他知道她偷了金使转送的黄金。朱尼尔烧毁了西洛谷的卡沃德堡垒,带来一场屠杀,然后又当着亨利王朝臣的面在比武时打败了他。卡沃德说的债应该是指这些事。
她忍不住打一个寒颤。
她实在太傻了,还以为不会再见到他们。她想到现在这里只有她跟麦格,乔斯和高参都不在,剩下来的只有江安和一些法国兵。
她突然很想叫那些法国兵来把卡沃德抓起来,然而随即想到不可能,因为威尔斯人现在已经跟英格兰人谈和了。
她由眼角瞥见江安朝他们走来。卡沃德说:“请问有没有地方让我们避雨?我们请求你好心收留我们,亲爱的夫人,我们走了很远的路。”
她朝江安摆摆手,示意不需要他协助,他帮不上忙,其他士兵也不行。她必须自己想办法。
艾琳深吸一口气,说:“那就请进到大厅里去吧!爵爷。我们可以在壁炉前把衣服烘干。我的厨子会给你们准备一些酒菜。”
她转身要朝大厅走,可是卡沃德拉住她手臂。“我们不饿,”他在她耳边说:“我想要一个比较隐密的地方,让你好好招待我。带我到爵爷的房间去。”
她一时恐惧万分。老天,她被困住了,他在来以前早就计划好了。带他到房间里换衣服是很合理的事,因为卡沃德也算是一国之君。对亨利王也理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