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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佳人 第29页

作者:卡德兰

他的官服上点缀着许多耀眼的配件,在太阳的照射下更是金光闪闪。但是除了紧盯着他那张英俊的脸孔外,别的她彷佛视而不见。她发现他脸部的表情格外严肃冷酷。

他站在台阶上,眼光朝着花园这边眺望了片刻。安姬兰知道,他一定在默念着自己。

“我爱你!啊,亲爱的,我爱你!”她不禁在心中吶喊着。他那郁闷的神情依然没有改变。她觉得他一点都没有接受自己的忠告。

王子登上马车,独自一人坐在后座,穿著一身漂亮制服的邵德梭上尉则与另一名随从官坐在前座。

马车启步时,排列于使馆外的两排卫兵一起肃立行军礼。安姬兰目送着马车驶离广场,消失于角落。

“我一定要再见他一面。”她郁郁地自言自语,“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她走回天竺葵花床前,坐在他们首次约会谈天的那张座椅上,静静地回忆着这两三天神妙的经过,那不期的邂逅,那和谐的倾谈如何打动了她的心弦。

就像一般神秘不可抗拒的力量牵引着他们彼此接近,使她一点也无法逃避他的吸引。她默默地坐在那儿,沉浸在回忆里,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悠悠起身慢慢走回家去,内心只留着些微的希望-期待王子回馆。

安姬兰原期望祖母会像往常一样在下午睡个长觉,但她午餐过后上楼探望祖母时,梅威夫人却提出了另外的主张。

“想起我本来可以亲自在西敏寺观赏加冕礼的全部经过,此时却不得不卧在床上,真使人心烦,一点也无法安歇,”她说,“我想我们找点事做才好排遣这段时间。亲爱的孙女儿,我建议妳念点有关维多利亚女王加冕经过的记载给我听听。这本书放在阅览室里,待会儿妳下楼去找找。那么我们两个便可以随著书上的描述加以想象一番,假装我们现在正置身于西敏寺内,亲眼瞧见典礼的情形一样。”安姬兰遵照祖母的吩咐下楼去,很容易地便在书房里找到了那本书。然后拿著书上楼,回到祖母房内。

她以甜美温柔的嗓音逐字逐句地念给祖母听,思绪却早飘离体内,漫游于王子的四周,彷佛看见加冕礼多釆热闹的场面及澴绕在王子周围的达官显贵、王公侯爵。

然而,各报却以惋惜的文笔报导着这次的仪式场面显然不如原订在六月中举行的那么热烈。

那时候人潮熙来攘往,火车几乎每半个小时就隆隆地驶进维多利亚车站,载来了由世界各角落前来观礼的王族贵客。安姬兰还记得报纸上刊登的贵客名单有一长串,占去报纸一大页,彷佛一篇小说似的。

在那名单中,她忆起了俄国米契尔大公爵的嫡长子及摩洛哥的世袭王子的名字都颇富罗曼蒂克意味。

她还看到名单上艾非扬王子伊迦卞、衣索匹亚王子雷斯玛库南及桑此亚王子亚利等等异国贵宾的名字,舌头却尽在口中打转,结结巴巴的无法准确地念出来。

但是此次由报上的贵客名单看来,那一大堆陌生而难念的头街及异国名字都不复出现,可能因为在短短的一个月内要千里迢迢地赶两趟路到英国是太辛苦了,所以六月中来过一次就算尽了心意。梅威夫人听安姬兰念泰晤士报上报导着:阿比西尼亚特使只为了“不敢回国”这单纯理由而再次出席大典的消息时,不禁开怀大笑。

“如果这些黑人没有亲眼观赏伟大的白人统治者的加冕大礼而打道回国,”报上这样解释着,“他们会觉得颜面尽失,无法对该国上下交待?;”

梅威夫人和修雷特夫人聊了那么久的天并没有白费,起码从她口中知道点点滴滴花边新闻或内幕消息可向旁人传述。

“戴丝说,”她高声地讲道,“大家都认为主持加冕仪式的大主教已经八十多岁,又体弱多病,一定支撑不到仪式结束。”“如果那位可怜的老人在仪武进行时突然逝世,该有多恐怖!”安姬兰说道。

“那真是一个大灾祸,”梅威夫人同意她的想法,“我们只有赶紧祈祷这种不幸事件千万不能发生。”

安姬兰想起王子说过,在西敏寺里发生的任何小插曲只有说出来与别人共享时才更有趣。

她渴望知道今天晚上王子是否愿意把任何有趣的事情说给她听,与她共享。

“我爱你!我爱你!……”她的内心深处不断地激荡,几乎要冲口而出。直至时候不早,差不多该带凸凸到花园去时,心中郁结的情绪才稍得解放。

不巧的是,梅威夫人才打开话匣子,便兴致勃勃地想继续聊下去。她拖住安姬兰说东谈西的,安姬兰也只有顺从地陪她聊聊,直到她发现王子回馆的时刻已近,再不赶到花园去就会错失见面的机会,不由得情绪焦躁,心急如焚。

“凸凸想出去玩,女乃女乃。”最后,她只好以凸凸做借口,又偷偷地用脚踢踢这只北京狗,要牠配合做做样子。

牠正舒适地伏在地毯上睡大觉,经这小小的一踢立刻愤怒地发出暴躁的鼻息声,梅威夫人以为牠急着想出去,便马上说:

“那妳赶快带牠出去吧,小亲亲。但是可别去得太久,我还有一大堆话想和妳谈谈。到处都喜气洋洋的,我也稍受影响,觉得精神好多了,想和妳多聊聊。”“我不会出去太久的,女乃女乃。”安姬兰答应她。

她边说心里边想着,只要亲眼瞧见王子回到使馆里,便没有必要再留在花园里了。

她走下楼,在大厅里找到草帽戴上。

鲁斯旦把钥匙递给她,她接过来,走出大门,穿过道路,进入花园里。

在未走人园中时,她先回过头远望公使馆正门,看见红色的地毯已铺满台阶,有几个卫兵高高地站在台阶上。

她猜想内阁总理及其它的官员都先回使馆了,现在卫兵们就只等着迎接王子一人。母庸置疑的,王子只要一回到使馆,便得立刻与那些大臣举行令他厌烦的冗长会议。“他们一定会讨论他的婚姻问题,并与他展开一场舌战。”安姬兰彷佛能预见会议的情况。

她了解,此时与他谈论婚姻问题远比他未认识自己时更痛苦得多,他一定十分愤恨那些人一再绕着婚事打转,简直像疲劳轰炸。

但是无论他如何厌烦,他必须结婚乃是不争的事实。

即使远居法国的修雷特夫人都预知他此行的目的是挑个妻子,由此可知他择偶的消息不仅传遍巴黎,欧洲各处的大使馆一定也争相谈论者。

安姬兰不禁想到,总有一天,报上会披露他结婚的消息,那则新闻会像一把无情的利剑般刺穿了她那颗还算坚轫的心,留下永不磨灭的伤痕。她锁上园门,立刻走上树丛,躲在今早藏身的地方。

她突然心血来潮,认为自己到另一个角度去看,就可以从王子的马车一开进广场的那一剎那起便偷窥着他,直到他跳下马车,走上台阶,消失于使馆大门内为止。

这样,她便有充裕的时间好好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如果她动作够敏捷的话,她应可以利用马车到达使馆门口他踏下马的那一刻,立即从原来窥伺的角度跑回正对使馆大门自己一向藏身的地方,这样更可以把王子下车走进使馆的情况一览无遗。

凸凸自以为猜透安姬兰的心事,便笔直地走向她上午藏匿的紫丁香花丛。安姬兰却径自走过小径旁的花丛,未曾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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