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拉起她的手轻轻一吻。
安姬兰感觉出他润湿的嘴唇亲触在自己肌肤上,不禁心神荡漾,内心扬起从没有过的万种情怀,无法一一名状。
“啊,天呀!我是如此深爱着妳!”王子呼喊着,“我答应妳,我最最亲爱的,我会全心全力地为我俩创造最美丽、最辉煌的一刻。”
马车开过海军部大拱门进入帕尔马尔路。
路上街灯的布置此先前所见更为高尚迷人。但是安姬兰的注意力却为圣詹姆斯公园内的湖光倒影所吸引。银色月光轻洒在树间叶缝,清楚地映像在微波之上,她不禁陶醉在那片浪漫的气氛里。
王子注视她的神色。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天鹅?”他问道,“我在观光指南手册上看到,贵国君王--查理二世首先把这种动物介绍进来。”
“我们……能去吗?”
“为什么不呢?”
他喊住亚力土停下马车。
“你在这里看着小狈,”他说,“我们不会去太久。”
他伸出手臂环住安姬兰。她披上轻柔的肩巾,盖住自己美丽的服饰,免得穿著显眼在公园真散步会被误以为乡下进城观光的土包子。
但是早先在公园里闲逛的人群此时已打道回府。园子里稀稀疏疏的,偶而可见树荫下一两对情侣亲密地拥抱在一起。
他们走到跨越湖面的小桥上时,四周静寂,月光挥洒在身上,顿成一片美丽的银色世界。
安姬兰很敏感地觉察王子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彼此似乎无话可说。
或许,他们早巳超越了言语交流的境界。他们是如此接近,他的手指轻抚着地的臂膀,靠着一股奇妙的力量,他们彼此相知、相契,无声反胜有声了。
他们站在桥上找寻天鹅,但澄清银亮的湖面那儿有天鹅的影子,只好掉转身朝马车的方向走着。王子突然停住脚步,站在一棵大树的阴影下。安姬兰拾起头来,困惑地望着他,他终于打破了沉默,开口说:
“我想亲亲妳。我一生中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渴盼地想做一件事。但是如果妳不答应,我会尊重妳的。因为我太爱妳了,不愿意做任何违背妳的事。”
安姬兰并没有答话。
她仰头静望着他,两人依旧驻足不动。突然,她的身子微微地趋近他,他立刻紧紧地拥抱着她,深怕她溜走似的。
他们默默凝视着,眼波微漾着光辉。他终于低下头去,轻触着她的香唇。
他吻得非常轻柔、审慎,彷佛害怕自己冒犯她、亵渎她的神圣。
安姬兰的嘴唇柔软、润湿地压在他唇下,当他逐渐深吮着她时,彷觉一道不可思议的金光自天而降,紧紧地把他们熔成一团。安姬兰可以感觉得出四周的火光不断地冲击着这对忘情的人。剎那间万物皆行匿迹,宇宙之大却只留下他们伴着天上闪亮的星星、水面微漾的银光及来自内心深处轻吟的爱之乐。
这种感觉多么美好,她彷佛驾着天神所赐的羽翼,振翅向空中飞跃。
突然冒出了一朵灿烂的火花。
火花从她心灵深处激起,燃遍了胸膛,火舌从唇中吐出与王子嘴上的热焰相辉映,在阴阳两火相吸中,产生一股神秘而奇妙的超凡之力。
这股力量彷佛由阿波罗身上的火焰发出,超越几世纪依然不减其力。两个人逐渐从恍惚中清醒,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吻了多久。
王子悠悠地抬起头来,安姬兰张眼凝视着他,他们都怀疑自己已远离尘世,月兑离人形,羽化而登仙了。
大地一片寂静,两人不知该用什么贴切字眼表达衷情,只好手牵着手,静静地走向马车。
亚力士开动了马车,他们的手依然紧紧地交握着。马车经过格罗斯维诺新月道到达广场,不直接进入房屋的前庭反而转个大弯朝屋后的停车场开去。王子以一种很陌生的嗓音开口说道:
“如果明天黄昏之前我都无法抽空看妳,那么明晚老时间老地方见面。”马车在后花园门外停下来。
王子从车厢的吊带中取出钥匙,等安姬兰抱起凸凸后便扶她下马车,再为她打开花园的那扇门。
门开后,他把钥匙递还给她。两人手指头相触之时,她又不禁心神悸动,抬起头来望着他。
月光洒遍他俩轮廓分明的脸部。好久,好久,他们静静地对望着。
“晚安,亲爱的。”王子黯哑地说道。
“晚安。”安姬兰喃喃答道。
她转身走入门内。他在她背后关上了园门。安姬兰轻巧敏捷地越过花园,跑到后门前。
她轻轻推开门,闪身入内。低身将钥匙摆回原来的碟子里,便放下凸凸在前头引路。这样她可以双手自由地在黑暗中模索路径。在黑暗中模索了好一阵子才回到自己的卧房。什么也不急着做,只是静静地回想晚上所发生的每一幕,陶醉在绮丽神秘的时刻里。
她觉得今晚自己真的就像倍儿西凤一般从地府回到人间,享受了片刻的欢愉。但她并不把象征春天的玉米穗叶传递给刚经过地狱劫难的人,相反地,宁愿将这神圣的纪念物永藏心底。
她轻靠在床头。
“这就是爱,”她想,“这么完美、这么真实,只有初尝爱苗的人,才能真正了解这种滋味。”
她知道自己失去王子之后,绝不可能再嫁给其它任何人了。因为她已经把自己的心、自己的魂都献给了王子,她如何能再找出同样的心来献给其它男人呢?
她深深地了解,王子即使不说也一定有着和自己同样的感受。
他们就像被一团熊熊烈火包围着,闪烁悸动于大气之中,众神的翅膀更扇热了这团烈火,加强其冲劲,不仅跃升于高空之上,更向虚幻的仙境飞去。
安姬兰真不敢想象失去了王子,往后的日子她将何以为生。
她想,只有到神庙里去膜拜,将自己神圣的爱倾诉出来,期望苍天能赐给她完美的结果。
翌晨,艾米莉进卧房清理时,安姬兰朦咙中彷佛觉得自己才刚入睡,那料天亮得这么快。她清醒地卧在床上,昨晚的情景又一一盘旋脑中。王子微颤的双唇好象还轻吮着自己的嘴唇。自己依旧被拥在他厚实的胸膛里,一团团的神火裹住他们跃向无垠的天际。
“今天阳光普照,是个大晴天,安姬兰小姐,”艾米莉一边拉开窗帘,一边以喑哑的声音说,“妳信不信,明天举行加冕礼一定也是好天气。”
“妳想不想去看国王到达白金汉宫的盛况呢?艾米莉。”安姬兰从床上坐起身来问道。
“我这老朽不用去凑热榈了,”艾米莉答道,“虽然我很希望亲眼看看国王王后,但我的脚不管用,支持不了那么久,我看,只有读读报纸了。”听她这么说,安姬兰只有失望地叹口气。她原想在这最后关键时刻里说服艾米莉陪她挤到人群中看热闹。
坦白地说,她并不真的想看国王王后,她最渴望的是一瞧王子的英姿。虽然她无法如愿,还好,她可以从花园里偷瞥他一眼。
她心想,王子无论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但是穿上制服,配戴各种勋章、附件,一定更威严魁梧、英姿焕发。
她希望凑热闹,目的只是想仰望王子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看看他在人群中发现她时可能显出的表情。她想,或许他会用那对会说话的眸子来倾诉衷曲,这远比他用嘴巴说明爱意更让她感动。“还有人能比他更伟大、更令人佩服的吗?”她自问。
经过昨夜的漫游后,她肯定地告诉自己,从今以后,不可能再有别的男人能使她的生活有意义,使她的生命绽放灿烂的火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