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希望看到我吗?”安姬兰问道。
“他们对于我的任何一位朋友都感到十分骄傲,”王子答道,“尤其是像妳这么美丽的朋友。没有一个希腊人会不尊重他所遇见的任何美女。”
“我真的……能和你一起去吗?”
“如果我认为可能产生不良后果的话,我不会要求妳跟着去。”王子答道,“一则那些人没有必要知道妳真正的身份,二则以后妳绝不可能在祖母和妳的生活、社交圈中再遇见那些人,所以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他继续说:
“如果有朝一日,妳跟着我到塞法罗尼亚,那么在那儿所吃的食物、菜色和明晚的味道完全相同。妳也可以看到我的人民因为快乐或为庆祝活动而跳舞的那股狂热劲儿。”
突然有个念头闪过安姬兰的心中:将来他的婚礼上,他们一定也会跳舞助兴。王子好象也想着同样的事,急忙打断思潮说道:
“如果妳了解我们国家的生活方式,等我俩分开后,这些会使妳觉得与我更接近。我为了不让妳把我忘怀,安姬兰,我的做法是太自私了。”
“我……永远不会忘记妳。”她说,“如果你认为那样做是……对的,那么,明晚我很愿意陪你去。”“好,我们一起去。”王子说着,愉快地露出笑容,使整个脸部异常地开朗,“或许,明天早上我们可以再见面,但是如果我有事出不来的话,妳不可以觉得失望唷。”
“你可能会有什么事?”她问道。
“我的外交部长访问了欧洲数个国家后预定今晚抵达此间,”王子答道,“我们打算召开一个冗长烦琐的会议,届时他将报告一些会谈的内容,一定拖拖拉拉、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
“为什么你不喜欢这个人呢?”安姬兰好奇地问道。
王子皱一皱眉头。
“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承认我不喜欢他,是有点轻率,”他答道,“但是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到底那里不对劲,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非常了解你这种感受,”安姬兰说,“我主张我们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无论何时何处,我都会相信妳的直觉,”王子答道,“我也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妳我都晓得,目前人们不见得相信直觉,必须先仔细考查一个人的档案、报告及个人资历等参考资料后,才能加以批判。”
“父亲告诉我,印度人大都富有高度直觉力。虽然他没仔细说明,但我知道有些印度人可以看出谈话对象的灵气。有些人则具有透视性的洞察力,从不出错。”“我并不需要洞察妳就能了解妳的一切是十全十美的。”王子说道,“笼罩在妳周围的光圈使妳亮丽异常,彷佛阿波罗驾驭日轮,跨越天空,把他那永无止息的光芒挥洒在妳身上一般。”
安姬兰愉快地轻喊一声,接下去说:
“他驾着日轮出现天际时,就像是正午时分高挂天上的一颗星,火焰包围着他,万里晴空顿时金光灿烂,壮丽非凡。”
“黄昏时这颗星在云后隐遁,只见一个手负弓箭,英俊骄健的青年……。”
安姬兰轻声鼓掌喝采:
“你也读过同一篇故事!”
“这是所有众神故事中我最喜爱的一篇,”王子答道,“最后阿波罗挑选了特尔斐为神殿之地。”“你到过那地方吗?”
“当然!而且去了好几次。”
“我真渴望到那儿玩玩,”安姬兰说,“你站在那光辉耀目的山崖下时,是不是觉得自己和阿波罗十分接近?”
“我望着上下四周的光芒。有种静籁感包围着我,”王子答道,“但是我却觉得孤寂,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妳不在那儿的缘故。”
“或许终有一天,我可以到希腊去玩玩。”安姬兰梦幻似地说着。
“妳认为,我明知妳在希腊而不能领着妳玩能使我快乐吗?”王子问道。
他几乎是激动地喊着说:“我希望在希腊与妳相聚,安姬兰。那儿有那么多景物我想带妳参观,有那么多题材我们可以共同谈论,更有那么多景象可以使我们的灵犀共通。”
她感动万分,情不自禁地看着他,他也默默地享受这片刻的凝神。王子又说:
“我怎能离开妳?明知妳在世上的某个角落而我却无法看妳,碰妳,这叫我如何活下去?”
“你再这样……说下去,”安姬兰说道,“情绪会越来越……坏。”
“但绝不致于像将来一样坏,”王子答道,“我来到英格兰时,只希望赶快回到塞法罗尼亚。现在我的人就要离开了,但我这颗满溢深情的心却留给了妳。”游移的四目又相遇了,一种奇妙的磁力牵引着两颗相吸的心遨游于不可知的境地。王子奋力抑止内心蠢蠢欲动的情愫,毅然别过脸去,粗嘎地说:
“我不能把妳留得太晚了。”
他唤来侍者会帐。两人站起身,安姬兰先离座走在前头。
领班站在餐厅门口,巧颜令色地深深一鞠躬,王子姿势优雅地回礼称谢。安姬兰心想,其实这顿饭谁也没吃下什么。
马车停靠在餐厅门外,亚力土和凸凸坐在车厢内等侯。
王子扶安姬兰上车就座后,从亚力士手中接过凸凸交给她,她再将牠置于前座。
王子掀开紧闭的车篷。夜幕低垂,挂在车上的煤油灯放射出金光,照耀着沿途所经的街面。马车开进毕卡帝里大道,安姬兰可以清楚地看见街道两旁的店铺布置着各式彩带、花环,五颜六色的旗子迎风飞扬,到处可见国王及王后的肖像。
这些热闹的景象使伦敦到处洋溢着欢愉,多少扫除皇室神圣不可侵犯的气焰,使城内呈现祥和的气氛。
安姬兰兴奋地浏览四周的景色。忽然,她感觉出王子握着她的手,她竟也情不自禁地向他轻靠过去。
“这些美丽的景色和我想象的完全一样。”她愉快地喊着,“幸而月亮和星星并没因此而黯然无光。”
说着,她仰头望着天空。王子注视着她引颈仰视的美妙诱人曲线,不禁撩起内心的情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亚力土驾着车通过毕卡帝里圆环,经由海市街进入粹佛尔格广场区。
每座喷水池里都有隐密的灯光,喷泉在各式灯光的辉映之下奋力冲向万里长空,形成数道美丽的彩虹。那根粗壮高大的纳尔逊圆柱也缠绕着缤纷的花环,街灯上插满飘扬的旗帜。
敖近传来优雅的弦琴声,一群年轻人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围观的群众不时报以热烈的掌声。
“看贵国人民狂欢的情况是否表示这位国王的加冕深受欢迎?”王子问道。
“因为他很平易近人,”安姬兰答道,“人人称他是『和平使者爱德华』。”“让我们期望他真的能维护和平吧。”王子下了评语。
安姬兰知道他又想起德国威胁大不列颠,正如土耳其紧逼希腊的局势。
她很冲动地面向着他,请求地说:
“在仅有的几天里,求你不要再提起政治了,或许因此更可以让我们忘记……未来。”
“妳是说忘记我们即将分开的事实?”王子问道。
“是的,因为我们总算幸运地能拥有现在。请……请你不要让我错失任何一分一秒的相聚时刻。”
“好的,”王子答应她,“让我们永远沉醉在美梦里。忘记明日之将至。”“即使明日将至,”安姬兰说,“我们不是已拥有整个充实的……今天吗?”
“妳很明智,我的小倍儿西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