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然,你跑去哪里了?我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有人接。”齐允拓此刻正在机场里。
“我……”她的手扭绞着电话线。
“我现在人在机场,等会就要上飞机,现在程维正在办理登机……”机场里的嘈杂声,伴着他急促的声音,让她听得不真切。
“你……”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喉间像吞了一块烧红的炭,让她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要去北京谈一件生意,快则三四天,慢则一个星期才会回台湾,我会再跟你联络。”他交代自己的去处。
隐约间,她可以感觉到他急促的步伐在熙来攘往的机场大厅中移动。
“允拓,今天是我……”她好想听他说一句“祝你生日快乐”,证明她在他心中占有一个角落,可——
“我要上飞机,再见。”他匆匆收线,快步的进入登机室。
话筒里传来断讯的声响,倏地,她的泪如断线的珍珠,落下苍白的娇容。
突地,月复中传来一阵强烈的胎动,彷佛在回应她的心酸。
她轻轻地抚着微微颤动的月复部,“小宝宝,你也觉得孤单吗?你放心,妈妈会永远陪着你的。”
肮中的胎儿动得更剧烈,她强烈的感受到肚子里的生命力,苍白的脸上有抹慈爱的笑容,“我不是一个人,还有你陪着我啊!我们一起庆祝妈妈的生日好不好?”
她拿出蛋糕,插上蜡烛,独自对着小宝宝唱着生日快乐歌,强忍着满月复心酸。
冷冷的夜晚,她听着窗外萧瑟的风声,彷佛在哀悼她悲凉的处境。
原来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这般痛不欲生,愁得像杯没烧透的黑咖啡,苦涩得令人咽不下。
一直以来,她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付出的够多,就可以感动他;后来她才明白,单方面的付出是不够的,爱情需要双方的支持。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她不禁思索,自己是不是该放手,让他自由,也让自己解月兑?
她下意识的又抚着隆起的月复部,陷入两难中。
***
齐允蓁刚结束一段长途飞行,一回到台湾便迫不及待地把瑾然约到餐厅,带着自己在英国采买的婴儿用品,准备送给未来的小宝宝,过过当姑姑的瘾。
两人约在一家义式餐厅,座上除了瑾然、齐允蓁之外,还有硬是被拖来凑热闹的陆逸轩。
点完餐后,齐允蓁兴匆匆的展示战利品,“你看,这是我在英国买的婴儿服,很可爱吧?”
“嗯。”瑾然轻声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阁下的品味有待加强。”陆逸轩不屑的撇撇嘴,硬是和她唱反调。
齐允蓁不甘心的把东西抢过来,炫耀道:“你懂什么?这可是布鲁克林代言的童装,走的是时尚路线,你这种粗人是不会懂的。”
“布鲁克林?”两人一脸茫然。
“就是贝克汉的小孩啊!以后我们的小鲍主可是要嫁给布鲁克林,当然要先熟悉上流社会的事物罗。”齐允蓁的幽默让气氛轻松起来。
“别把自己虚幻的梦建筑在别人的未来里。”陆逸轩只差没拿一杯水浇熄她的妄想。
“离预产期还有一段时间,你就买这么多东西,太破费了。”瑾然有点不好意思。
“我是孩子的姑姑,当然要尽一份心意。预产期在什么时候?到时我请假陪你进产房,在旁边给你加油打气。”齐允蓁仍旧一脸热络,粗心的没发现她眼底的黯然。
陆逸轩轻啜一口红酒,口没遮拦的糗她,“连进产房也要跟,你是人家的老公啊?”
“我老哥会陪你进产房吧?你们开始参加什么拉梅兹生产法课程没?还是决定要剖月复?”齐允蓁思索着近来蒐集的关於生产的相关资料。
瑾然偏过头,不置可否。
几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语,却像把利刃重重刺进她的心,让她疼得透不过气来。她怎么能说她与齐允拓形同虚设的婚姻,和他置身事外的态度?
陆逸轩由瑾然的沉默和日渐憔悴的脸庞看出端倪,随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不见她脸上有为人母的喜悦,反而一脸的心事重重。
他机灵的踢了齐允蓁一脚,向她使脸色,要她住嘴。
“干嘛踢我?我碍着你了吗?”她不悦的嘟囔着,美眸横睨他一眼。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陆逸轩气闷的又替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怎么不说话?我老哥对你不好吗?发生什么事了?”齐允蓁比树干还粗的神经,终於也看出不对劲。
瑾然喝了口果汁,摇晃着黄澄澄的液体,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没什么,他只是最近比较忙而已。”
“对啊!忙着进军大陆市场,当跨国企业的总裁,各大报纸的财经版全是他的消息,好不风光!”陆逸轩凉凉的挖苦,对於齐允拓的不负责任嗤之以鼻。
“什么意思?大哥一直……冷落你吗?”齐允蓁握住瑾然的手,关切的瞅住她。
“这只是过渡期。”瑾然被她犀利的目光锁住,趁着侍者送来餐点才逃过一劫。
“对不起,上菜。”侍者端上乡村青豆浓汤、翡冷翠牛排、米兰烩饭等,一道道佳肴适时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也让瑾然有喘息的空间。
瑾然故作忙碌的拿着刀叉切着盘中的牛排,面对满桌的珍馐佳肴,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半晌,他们各自进攻盘中的美食,陆逸轩与齐允蓁这对欢喜冤家又开始唇枪舌剑,互揭彼此的疮疤,试着逗笑满脸愁容的瑾然。
瑾然的唇畔虽然噙着笑,心思却远扬到千里外,系在齐允拓身上。北京天气酷寒,他会记得加件外套吗?
正当忧心之际,甫进餐厅里的一对男女攫住瑾然的目光,她难以置信的眨眨眼,看得出神。
“怎么了?”齐允蓁放下刀叉,对她突来的举动感到疑惑。
“没、没事,吃饭吧。”她按捺住内心翻腾的情绪,却藏不住眸底的伤心。
两人回头望去,却看到楼上靠窗的位子坐着一对熟悉的男女,齐允拓正热心的招呼女伴用餐。
顿时,怒火在两人的胸臆间燃烧。
瑾然抓住裙摆的指节微微泛白,难堪的承受齐允拓出轨的事实,多可笑呵!前一分钟她才在担心他,后一分钟就发现他与另一个女人相谈甚欢。
看来她的忧虑是多余的,存在也是多余的。
“原来这就是他忙碌的原因。”陆逸轩语气里饱含愤怒。
齐允蓁对那女人瞧了又瞧,终於认出她来,“那女人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什么时候又搭上线?”
“不知道。”瑾然彷若当场被刮了一记耳光,残酷地将她的伤口赤果果的呈现在大家面前。
“我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齐允蓁看不过去,激动的站起身想冲上前质问,却被瑾然制止。
“不要。”她无力的伸出手,拉住齐允蓁的袖子,哀求的瞳眸闪着泪光。
她不想哭,不想用眼泪博取同情,但泪水却不能遏止的奔流。
原来,他的心还系着另一个女人,一个令他魂牵梦萦、牵阳牵肚,曾经将他打入地狱的初恋情人。
“为什么不?你为他吃苦受罪,他却在那儿享艳福!”齐允蓁气呼呼的低咒。
“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过去。”
“我就是当你是朋友、是嫂嫂,才更要替你出头!”齐允蓁说得咬牙切齿、义愤填膺。
瑾然的性情就是太温驯,才会吃这种闷亏,她不舍的红了眼眶。
“你这样会让我很难堪,请替我维持最后一丝尊严。”
是谁说男人总忘不了伤害他最深的女人?这句话竟活生生的在齐允拓身上得到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