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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片玫瑰 第18页

作者:靳絜

“你妈不疼你吗?”

“疼还是疼吧。不过,小时候我常挨她打。”

“为什么?常常闯祸?”

“才没有。”她噘噘嘴。“我记得有一次我跟同学一时贪玩,跑到人家的果园里去偷摘果子,其实我们也不是真的想吃,只是觉得好玩,因为那种偷偷模模的感觉很刺激。”

“那时候你多大?”

“小学四、五年级吧,记不清是哪一年了。”

“原来你那么小就喜欢找刺激啦?”他轻笑。“后来呢?吃到果子了吗?”

“没有。没摘几颗就被主人发现了,我们一看事迹败露,拔腿就跑。主人追着说要把我们抓到警察局去,”她说得激动,仿佛主人此刻正在她背后追着。“吓得我连鞋子掉了都不敢回头去捡,一路没命地跑过小溪,赤脚踩着碎石子路跑回家。两只脚底都被尖锐的小石子戳伤了,流了好多血。”她喘了口大气,接着说:“回到家我妈竟先问我鞋子怎么不见了,我只好把偷摘果子被人追逮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告诉她,然后──就挨揍了。”

“那你的脚呢?”

“挨完一顿揍,两脚裹了一星期纱布。”

“你的脚还真是多灾多难。”想像她当时的狼狈模样,他又取笑她。

“你很没同情心耶,有什么好笑的。”她自己也在笑。

“好了,已经很晚了,你该去睡了吧?”

“还不要,我说了我的糗事给你听,你也该回馈一些给我。”

“我没有糗事可以说。”

“那就说别的,说──你女朋友为什么抛弃你?”

不忍破坏耶诞夜的宁静,他压住怒火。

“你还小,说了你也不懂。

“不管不管,你一定要说,我不小了,虚岁都二十了。”

他望着那张二十岁的脸沉吟着。

“她说我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

“你不懂吗?”

“也许吧。以前不懂,现在更不懂了。”

“那怎么办呢?”

她那副认定他得了不治之症的表情教他失笑。

“那是我的事,你帮不上忙,别在这儿穷紧张好吗?”

“谁说我帮不上忙?你可以把心事说给我听嘛,说出来心里就会舒服了。”

他真是哑巴吃黄连。心事?他的心事谁都能听,唯独她不能听。

“幼幼,我困了,我们改天再聊好不好?”他望着那对透明的眼,望着自己不被人看见的脆弱。

“好吧,大哥晚安”她在他脸上给个重重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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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欥华和丁丽文在PUB里不期然而遇。

她依然风姿绰约,柔美成熟。那如花初绽的脸,如钻闪烁的眼,甚至连颈项上精致的项练和耳垂上浑润的珍珠,在在都流露出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人心软弱的时候,诱惑最容易入侵。

丁丽文跟他玩着小猫追毛线球的游戏,他在挑逗之下自然又神魂颠倒了一番。“你变了。”

沐浴后她发现他已穿戴整齐,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他不置可否。

“你的感情生活并不无聊,但是你一直在追求无聊的感情生活。”她开始穿回一身衣服。

“也许吧。我也许注定该得到一种无聊的感情生活。”

“你变了。”她又说一遍。“我记得你是多情的,一种无情的多情。外表多情,骨子里无情。跟我在一起时好比上场演戏,兴高采烈时几乎忘了自己,但你终究不忘卸下戏服,洗尽铅华。”

“我的技巧可退步了吗?”他问得露骨,因为她不是生手,不是幼苗。

她笑他的顾左右言他。“你失控了,我发现了你激情中的矛盾,一种无法驾驭自己情感的矛盾。”

“你说得太抽象了。”

“是吗?那我这么说好了,在床上你一向只当我是个女人。”

“你今天还是很有女人味。”

“你刚才心里想着另一个人。”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他不是第一次看见一个女人赤果着身子。但刚才他心里却骤然升起一种强烈而迷乱的渴望,他对这种渴望不知所措又似期待已久。他的灵魂瞬间变成一匹月兑缰的野马,疲竭地喘着粗重急迫的气息。最后终于获得一种无羁的快感,一种战栗的兴奋。情感与理智的世界,成了两片空白。

沉默。他最常用的回答。“你家里那个女孩呢?”

“为什么突然问起她?”

她嫣然一笑。“你向我要回钥匙是因为她,我们今天选择到饭店来也是因为她。”

“你果然聪明。”

“谢谢,我想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为什么?”

“如果你不爱任何人的话,那么我们之间是公平的,如果你已经爱上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我,那我们就没有必要再来往了。”

“你希望我爱上你吗?”

她摇头浅笑。“也不太可能是吗?我也很难爱上你。”

“我们是不是都太爱自己了,所以很难去爱别人?”

“我是,但你已经月兑胎换骨了。其实,我们可以只做朋友,心灵上的。”

他对她的幽默报以一笑。

“如果我们先做了心灵上的朋友,也许现在已经彼此相爱了。”他说。

“你看,从你这句话里我就听得出你已经渴望与人相爱了。”

“有吗?”

“有,就是那个女孩。”

他将视线自她脸上移开,停在远方,视线的尽头是一张若有似无的脸。

“在想什么?”她问。

“想先去买一束玫瑰再去开快车。”

“有特别的用意吧?”

“想知道吗?”

“没兴趣。”

“我也懒得解释。”

“那就走吧。”

第七章

“回来啦。”一见魏欥华进门,何大成随口一句。

“什么时候到的?”

“早你一步。”待他坐下,何大成又问:“戚小妹呢?不是放寒假了吗?怎么不在家呢?”

“谁知道,约会去了吧。”

“哦?这么快就交男朋友啦?”

“女大不中留。”

何大成对他的回答说不上哪里不对,只觉有些不对劲。但他想到的是另一个问题。

“唉,你考虑一下帮戚小妹买个保险吧。”

“买保险?我才刚去订了部小车给她,你现在又叫我买保险,想让我破产是吗?”

“你买什么车给她?”

“MARCH。”

“好大方。她会开车了吗?”

“我要她这个寒假就考取驾照,下学期我不天天送她去学校了。”

“我说欥华,我们两个认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你老实跟我讲,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没错,她是乖巧惹人怜,可你也太那个什么了,怎么说呢?太超乎常理了吧。”

“她喊我大哥不是吗?既然收留了她,我没有理由不对她好。”

何大成虽点着头,可心里并不真的认同他的说法。

“你想过再婚吗?”

“不想。婚姻是道可以随时进出的炼狱之门,走过一遭就够了。你该知道不是所有失败的婚姻都得到了法律的认证,有更多的失败婚姻还在苟延残喘中维持着,很多外人看起来幸福美满的婚姻其实是处于冷战状态,夫妻间彼此存有莫名的憎恨,连他们自己都不知所为何来。”

“你的失败婚姻是得到法律认证的那种,算是幸运的了,干嘛还那么感慨,我都不怕了,你怕什么?”

“相爱难相处更难。你乐观得过了头。”

“你是一朝被蛇咬,如今得了惧婚症。”

“我可能没救了,不过你还是充满希望的。”他把自己的心得贡献给何大成。“婚姻像颗糖,你得慢慢品尝才会有滋有味,即使尝出苦涩也还能吐出汁来。我就是因为囫囵吞了一颗,别说尝不出个中滋味,还搞坏了胃。”

何大成听了他这番自我剖析不禁若有所思,道:“戚小妹能不能治好你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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