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我,一手搁在我肩上,按我坐下,自己则坐在我的桌沿。
“我本来想带个三明治的,来不及做。”
“现在呢?不饿吗?”
“不是很饿。”
“不是很饿表示吃得下东西。走,我们一起出去吃午饭。”他站直了,等我起立。
苞他走无异是向公主挑战,更挑战我自己。
“你不要牵我的手,我才跟你走。”
“好。”
老实说,跟他走在一起却不牵手,我并不习惯,但我告诉自己最好从此刻开始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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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捷思又出差了,这次我是听他说的。
没想到竟有这等好事。他出差我就有好日子过了。首先是我不必跟公主进行什么公平竞争,我一点也不想跟她争。其次,我可以专心手上的设计工作。
甜点广告我选择了传统路线,这个沐浴精广告我决定采意识型态路线,我已拟好大部分文案。
“小刘,中午休息时间,你帮我个忙好吗?”
“好呀!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尽避开口。”
小刘是我简单生活里少数男生之一,对我只有百利而无一害,他一消失在我眼前,我也就忘了他的存在,从不曾对我造成负担。
“我想请你念一段话给我听。呃用那种很感性的声音。”我歪着脑袋说。
“感性?”小刘眼睛一亮,继而轻咳两声。“像这样吗?‘爱情充满着风险,拒绝去爱却是生命中最大的遗憾。心灵对话让我们喜悦,让我们成长,也让我们感受到真爱。’”小刘的确很有天分,不做广告人,不进演艺圈,他还可以去电台主持节目。
他刚才说的那一段话并非我要求的,是他有感而发吗?那些话轻扯着我的心,原来小刘也可以给我压力。
“我这样够感性了吧?”
“够。”
“你要我念什么?”
“中午再告诉你。”
我继续工作,却难再专心。小刘感性的话语萦绕在我心头。
“品嘉,二线电话。”静怡的声音。
我按下键接听电话。“你好,我是邱品嘉。”
“嗨,是我。你今天中午打算吃什么?”
霎时我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来电者是我一周不见的高捷思。
“吃午饭。”
他在那头笑翻了。
我人在办公室里,不好对着话筒说些引人侧目的话,因此只能任他欺负我。
“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有。说话给我听。”他这句话说得比小刘还感性。
“对不起,我现在没空耶!我改天再跟你联络好了。”希望听起来像是我跟客户在讲话。
“你这几天恐怕联络不上我,晚上在家等我电话,拜拜。”他收线了。
我偷瞄了静怡一眼,她应该听不出那是高捷思的声音吧?
斑捷思现在可能在中部,可能在南部,也可能在亚太区某个城市。管它呢!反正离我够远。
中午我和小刘一起用餐。阿娉出差,下午才回办公室。
“等一下要我念什么?”
“我设计的一段口白。”
“你自己不会念哦?”
“我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感情,听我念就完了,那段口白是很重要的部分,我不想念一遍就修改一遍,我的声音感动不了自己。”
“这样哦!?”
回办公室后,我拿稿给小刘看。
“呵你要我念这段喔”小刘立刻看稿,边搔着头。
“对。”
“什么画面搭配?”
“美女隔着雾状玻璃在洗澎澎。”
“哇塞,很痒眼嘛!”
“现在多得是这种镜头的广告,你别那么低标好不好?”
“开始了吗?”
“开始了。”
“等一下,我再仔细看一遍,搞不好有我不会念的字。”小刘突然有点龟毛。
“拜托,就那么两三句话,还要看那么多遍,念错字重来就好了嘛!”
“不行不行,我要一次OK。”
原来小刘是完美主义者。
“好,开始了。”小刘以已培养好情绪。
我不敢出声扰乱他,对他点点头,表示可以开始。
“有时候,恋爱不过是感觉在作祟,吸引彼此的,只是最初那一分陌生,爱情得以永生在想像中。微风的午后,它让我败得洒月兑。”
小刘果然一次OK,他念出我要的感觉。
“你念的就是不一样。”
“哎,用女声是不是比较恰当?”
“我是打算用女声呀!”
“那你干嘛叫我念?”
“先听听看能不能感动我自己嘛!”
“品嘉,这段话很灰色耶!你是只要失恋的人买这种沐浴精吗?”
“那样就够啦!你想想看,很少有人不失恋的,小学生当中就有人开始失恋了,更别说是青少年和成年人了。而且啊!大部分的人不止失恋一次,甚至两次、三次,我说的对不对?”
“那没失恋的人就一定不会买了,不用还好,用了就失恋,触霉头。”
“那也难说。洗澡的时候幻想一下自己失恋的感觉也挺凄美的,不是吗?不信你等阿娉回来问她看看。”
“你不要害我了。万一你主导设计的这个case,也上了电视,我一定不让阿娉买这种牌子,免得她成天幻想自己失恋,你要搞清楚一点,她失恋我就失恋了耶!”
“胡说,她失恋就是你变心!”
“变心?那就是我换女朋友喽?嗯听起来好像不错耶!”我把小刘推回他自己的座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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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家电话铃声大作。
我等它响了五声才接听。结果,来电者是一个我几乎已忘掉的大学同学,不是高捷思。
她先是一阵寒暄,为我俩疏离的同窗之谊暖身。然后,平静却沧桑地告诉我,她离婚了,婚姻生活只维持了八个月。
其实我连她结婚了都不知道,也许定期的系友通讯上有简介吧!她可能也是从那上头得知我现在的电话号码。
我跟她非常不熟,我想她会找我诉苦也许是看中了这一点。对我说这些话跟对着墙壁说是一样的,但墙壁不会回答她“嗯”跟“哦”。
而我跟墙壁一样,不会再把她的话传出去。
她说离婚之后感情生活也没闲着,她旋及陷入另一次热恋,而现在她重新掉进痛苦的轮回“在想像当中,爱情才得以永生。”我用传教士般的口吻对她“晓以大义”。
“也许吧!”她谢谢我,挂掉电话。
原来最深沉的悲哀要和最不亲近的人分享。
这通意外的电话是我生活中的小插曲,无伤。
电话再响。我忘了要让它先响五声。
“喂?”“嗨,是我。你刚才在跟朋友聊天吗?我打了好久都打不进来。”高捷思在抱怨我“长舌”。
“我同学找我诉苦,聊了满久。”
“还有人找你诉苦啊?我以为只有你会找别人诉苦哩。”
“你乱讲,我哪有找人家诉苦?”他看不见我高噘着嘴。“至少。我就没找你诉过苦。”
“是吗?”
“是。”
“好吧!你说是就是。今天晚餐你吃什么?等等,别回答我说吃晚饭。”
“忘了吃。”
“怎么这么迷糊呢?一个人过日子就该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对不对?”他的话教我眼眶发热,不能言语。“现在还不算晚,街上应该还很热闹,你赶快出去吃点东西吧!免得饿坏了,我先挂电话好了,拜拜。”
拿着钥匙,我准备上街吃饭。出门前我将眼泪擦干。
Θ绣芙蓉2003年7月1日更新
我的好日子不算短,又一个星期过去了。高捷思还在差假中,他总共只给过我两通电话,都是提醒我要记得吃饭。
这天是周末。晚间,我接到世贤来电,他今天北上来喝老同学的喜酒,约我明早见面,我好期待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