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相互握着手,一番寒暄后,老板们和大臣刘功达上别处应酬去了。
“原来你是模特儿经纪公司的经纪人。”费家齐听见刚才她老板的介绍了。
“你怎么也在受邀之列呢?”范姜明葳没有不敬,只是好奇。“你认识陈老板?”
“我跟刘功达是大学同学,间接认识了他老板。”费家齐没说出得奖广告作品他曾参与设计,提供好友刘功达──些建议。
“好巧是不是?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有缘千里来相逢嘛。”他的口气幽默。“你今天很特别。”他由衷地发出赞美之词,流露出欣赏的眼神。
“特别?”他专注的目光令她有些不自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身设计简单的服饰。“有吗?”其实她自认对服饰的品味不差,低头纯粹为了避开他慑人的目光。
“你有一种简单的美。”
她笑着耸耸肩。“谢谢。”
“你会待到酒会结束吗?”
“应该不会,本来我也可以不用来的,可是老板非要我跟他一块出席,说是可以替公司做做公关。”她状甚无奈。
“可以邀你共进晚餐吗?”费家齐很绅士地征询她的意见。
“嗯,这样好了。”她思索片刻。“我们共进晚餐,但是得让我请客。上次你送我回家,我一直没机会谢你呢。”
“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
“同意吗?”
“同意。”
———
“记得我那个朋友吗?”范姜明葳点完菜,待服务生离去后,问了费家齐。
“你是说在玄门跟你在一起看画展的那个女孩?”他有印象。
“对。”
“我现在比较记得你了。”他连幽默的方式都比别人温和。“她怎么了?”
“她很欣赏你,起初只是对你的作品认同,后来逐渐变成爱好,她常提起你。”
“哦?都说我什么?”
“说什么啊──”她忽觉得难回答,最记得的是陈洁安对他单身的身分雀跃不已,不过她不能说这个,太丢人了。“她说你一定有很丰富的生活经验。”
“是吗?”他笑她那挤破头才想出──句话来的样子。“其实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经验,你说是不是?”
“也许吧。”
服务生陆续端出他们点的菜。
“这些菜都很辣耶,你敢不敢吃辣?”她看着那一桌越南菜,才想起来刚才什么也没问他,只想到自己很久没到这家餐厅来光顾了。
“你敢我就敢。”他一副豪气干云的口吻。
于是两人动起筷子,尝着一桌酸甜辣。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的?”
“小时候就喜欢涂鸦,就这么一路画下来了。”
“有绘画天分真好,既可陶冶性情又可以享受创作的乐趣。”她好羡慕。
“创作有时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不是每件作品都可以自我陶醉的。”他道出甘苦。
“这些话我也听我朋友说过。”
“她也画画吗?”
“喔,不是。她只是喜欢欣赏,她是个作家。”
“也是创作者。”他漫应着。“你呢?你喜欢画吗?”
“喜欢。不过我也是只看不画,”她吐了下舌头。“我不会画。”
“懂得欣赏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朋友很欣赏你,有机会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吗?”
“当然可以,朋友不嫌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就更可贵了。”
“她觉得你很特别。”
“有吗?”
“本来我对你没有特别的印象,不过现在我也觉得你很特别。”
“哦?”
“你很谦虚。”她看着他接着解释。“艺术家多半有股狂傲的气质,给人不可一世的感觉,而你却没有。”
“这是赞美吗?”
“应该是吧,你很内敛。”
———
“明葳,你到底帮不帮我啊?”范姜明蔚近来老缠着妹妹不放。
“帮你什么啦?”
“当然是帮我追你那个死党陈洁安呀。”
“对不起,不是我不顾手足之情,人家早就说了对你没兴趣,我实在帮不上忙。”
“那么神气啊,我偏不信邪。”范姜明蔚一脸的志在必得。
“你爱怎么追随便你,不过别害我难做人就好了。”
“唉,不然这样好不好,你约她出来,下午我请你们两个去看电影、跳舞。”
“干嘛!贿赂我啊,不行,下午我已经约了人。”
“哦?你交了新男朋友啊?”
“你少乱讲话,什么新的旧的。”她捶了他一下。“我约了陈洁安。”
“那不是正好,加上我一个不行吗?”他兴致勃勃。
“不行不行,我还约了另一个男的朋友,我想介绍他们认识。”
“你胳臂往外弯啊?”
“哥,你不要这样嘛,强摘的瓜不甜,你没听说过吗?”她想想,又安慰了他几句。“其实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洁安她还没有男朋友,不过你要自己想办法,透过我的关系反而不好,她会不自在。”
范姜明蔚思索片刻。“好吧,我原谅你,你这几句话还算有建设性。”
———
费家齐依约前来渔人码头和范姜明葳她们见面。
“嗨!”费家齐走近她们时打着招呼。
“陈洁安。”范姜明葳很快介绍了好友的名字。
“你好。”他在她们对面坐下。
“你好。”陈洁安大方地看着他。
“你们也喜欢这里?”他是看着范姜明葳问的。
“嗯,我跟洁安常来这里喝咖啡、聊天。”她望了望室内一汪湛蓝的色调,又说:“我觉得置身这一片蓝色调里,有一种被船摆渡的感觉,轻轻缓缓的,可以很忧郁也可以很开朗。”她说话时眼里有一种飘然。“你也常来吗?”
“嗯。”他点头。“奇怪,我们都常来这里,却没在这里碰过面。”
两个女孩都笑了。范姜明葳晶灿的笑容分外吸引他,她眼里的飘然令他心荡神驰,伫立在渔人码头边,头一次他觉得颤巍巍地即将掉落汪洋之中。
“陈小姐是作家?”费家齐这才想起另一个女孩的存在。
“名不见经传,没什么好炫耀的啦。”陈洁安谦逊的同时噗哧笑了出来。“费家齐,你可不可以不要称呼我陈小姐,难道你还称呼她范姜小姐吗?不累啊?我听得好别扭。”
“我也觉得别扭,”他看着范姜明葳。“你的名字太长了,可以喊你明葳吗?”
“可以。”
他们各要了一杯咖啡。
“明葳,你说你是在哪里又碰见费家齐的?”
“凯悦。”
“喔,我想起来了。对不起哪,最近老是忙得昏天暗地的,快搞不清东西南北了。”
“作家的生活想必跟我们的不一样吧?”他对陈洁安抱怨的口气感兴趣了。
“是不太一样,你们没发现我神经兮兮的吗?”
她的话惹来两人一阵笑。
“洁安是前卫小说作家。”范姜明葳这一说像在解释陈洁安所谓的神经兮兮。
她和陈洁安很有默契地互看一眼,然后笑着只有她们自己才明白的感觉。
费家齐齐看着两个女孩,颇有感触。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
“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范姜明葳发现他似有所感。
“你们让我想起多年以前,我也像这样跟两个女孩子坐在一起聊天。”
“哦?”
“我的两个学妹。”
“现在呢?没再联络了吗?”
“一个过世了,空难。”费家齐的笑容被一股怅然替代了。
“喔。”两人惋惜着。
“那──另──个呢?”范姜明葳跟着就问。
“嫁人了。”
“还跟她联络吗?”
他“嗯”了一声。“她和她先生都是我的好朋友。”
“陈洁安,你对书籍的涉猎应该很广吧?”他把话题转回眼前。
陈洁安皱着眉。“还好吧,其实我很不喜欢正经八百地读书。告诉你,我小时候学业成绩一塌糊涂,看排名都是从最后面看起。”她自嘲地补了一句:“这样会快一点找到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