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聂舷皱着眉,努力在心中寻找认识才四天所能浮现的形容词。“正直、诚实、聪明、善良、理智。”
“哇!”聂嫣又一声惊呼打断她数数般的称赞,“认识这么几天就让你如此赞不绝口,这男人果然不简单。”
聂舷沉默不语,诧异冯子平真的让她有这么多正面评价。他不随便占人便宜,懂得察言观色、深思熟虑;对她没好感却进肯答应接受她的请求。还有,他一点也不在意女人不能生小孩。
“发什么呆?”聂嫣拉拉她的裤腰。
“没有,我只是……”
“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没有。”聂舷固执地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跟那个下迷药的男人玩一夜,却拚命往冯子平身上黏?”
聂舷哑然地瞪着她好一会儿,讷讷道:“你考倒我了。”
***
“怎么会?你不是一向什么都知道?”子平揶揄地问着妹妹,“我都快要以为你是神了。”
聂舷离开后,子平越想越觉得今晚夜宿工作室并非明智之举,谁知她半夜会不会又发疯跑来烦他?她似乎有借酒壮胆的倾向,要是她又被下迷药,她的胆子肯定比黄汤下肚后还要膨胀几十倍。
不过,他不想回家面对母亲的叨念,于是跑到妹妹子妮家,起码陪孩子玩容易打发时间。
三个小家伙玩累睡着后,子平问子妮什么是透纳氏症。
不知什么缘故,自那天聂舷告诉他这个病起,他就分外好奇,很想了解这病除了让女人不孕,还会有什么症状,比方说情绪反覆不定、双重人格等。
“我又不是医生。”子妮不满地反驳。
“但你是女人。”
“那又怎样?”子妮一副想拿手中茶杯砸他的模样。
“你没听过这个病?”
“当然没有!教科书里又没教。”她低声嚷道。
“没有吗?这不是女人才会得的病?”子平楔而不舍地问,不顾妹妹已经万分不耐地怒目瞪他。聂舷说她没有月经,因此他才猜只有女人会得这种病。
如果天生性线发育不良的状况发生在男人身上又会怎样?会“不举”吗?他的好奇心越来越重。
“我怎么知道?你讲了我才知道有这个病。”
“别吵,上网查查看嘛!”子妮那正在看电视的老公秦安渠提议道。
“好主意,借我上个网。”子平闻言,起身往书房走,对妹妹家就像自己家里一样熟悉。
为了躲开母亲,他最常住的地方除了工作室,再来就是子妮家。子妮夫妻相当欢迎他,三个小孩子也很爱跟舅舅玩。
一个钟头后,子平走出书房时,已对这纳氏症有相当程度的了解,了解到认为聂舷不太像患有此病的人。
典型的患者身材严重矮小,可聂舷将近有一百六十公分高;性腺发育不良,身体异常特征明显,例如盾状胸、蹼状颈,但他看过聂舷的前胸后背,没有这些特征。他也查到变异型的透纳氏症资料,他猜聂舷是属于单纯性腺发育不良,从他查到的资料来看,她算相当幸运的个案。
不过有一点令他担心,这类型的病人通常还有其他天生的器官疾病,例如心脏血管异常和肾脏异常,聂舷有这些毛病吗?她曾说“又发作了”是表示心脏病发作吗?但她随即呼呼大睡,并没痛苦的迹象。
迷药对她身体有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敝了,他为什么要替她这么担心?
“二哥,你怎么突然对那个病这么好奇?谁生病了?”子妮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走出书房,不解地问道。
“一个……客户。”他边说边走向沙发坐下。
“客户?”子妮敏锐的八卦神经立刻绷紧,“你对一个客户这么好奇?你们热到她把自己的病都告诉你的程度?”
“你八婆啊!”子平不悦地瞪她,“那是她……发酒疯时说的。”
“你跟客户好到一起去喝酒?”子妮不受他坏脾气的影响,迳自调侃道。
“懒得跟你解释,你爱怎么想都随你,我要去睡了。”子平不耐烦地起身回房,深知若再讲下去,她不问到天亮是不会放过他的。
才刚把房门关上,手机便响起,他看了眼萤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哪个陌生人会在近午夜时打电话给他?他纳闷地按下通话键。
“冯……请问是冯子平吗?”
聂舷迟疑的声音传来,子平惊得全身僵住,这女人的脸皮比战车外壳还厚,几个小时前才又惊又羞地从他面前跑开,现在居然打电话来了。
今晚不住堡作室的决定是对的,搞不好她已跑到那里发现找不到人,才打手机给他。
“有什么事吗?”他小心翼翼地问,心里直相收回给她的那张名片。
“关于拍婚纱照的事,你说等你放假回来后拍,但我忘了告诉你我干妈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怕来不及。”聂舷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极了,好像想吻他那回事根本没发生过。
为此子平不满地皱起眉头,这女人未免太会装蒜。
“拍婚妙照一天就够了。”
他的口气听来很不耐烦。
聂舷真想直接跟他说再见,然后把名片丢给干妈,要她自己跟冯子平联络。
“我干妈工作忙,怕配合不了你的时间,她想请你明天或后天抽空过来商量。”她硬着头皮道。
子平闭上眼睛,无声地叹口气,看来他的放假计划得往后挪,他那时为什么要答应她?
因为她诚恳的道歉令他心软。
真见鬼,他何时变得这么善体人意了?
“后天。地点呢?”他揉揉僵硬的颈子问道。
聂舷把幼稚园的地址告诉他,同时脑中思考当他来时,她要找什么借口溜出去,才不必面对他。
“你们在同一家幼稚园工作吗?”记下地址后,他基于好奇的问道。
“嗯,她是幼稚园园长。”
***
老天爷帮了聂舷一个大忙。
子平到幼稚国见罗太太那天,园内一名老师请病假,聂舷必须代课,所以留在办公室的时间不多,没能和他请什么话,两人只有点头寒暄。
子平欣赏个性开朗、行事明快的罗太太,她随和易相处,他们很快便敲定拍照的时间和细节,其余时间多半在闲聊彼此的工作。
“这里真不错。”从国长办公室内,隔窗打量小朋友们的教学及游乐环境。“难怪新生增加这么多。”
罗太太稍早曾对他提及拍照必须选在假日,因为园内学生增加许多,她不能放着让副园长处理园内所有工作,怕她心脏会负荷不了。
“你家里有孩子吗?!”罗太太拉生意的意味很明显。
“我妹妹有三个小孩,老大已念国小,老二老三是双胞胎,才两岁;我大嫂目前怀第一胎。”子平笑答。心里很迟疑若被聂舷这样情绪不定的老师教,对孩子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你还没结婚?”
“还没。”他提高警觉,预料会听到罗太太想把他和聂舷凑成一对的探问。
“不婚主义?”
“对。”子平说了个谎,心想这样也许能避开罗太太想把聂舷推给他的企图。
但万一她跟他母亲一样,对他说起结婚的好处和传宗接代等问题怎么办?尤其她下个月就要步入礼堂了,她一定会对他阐扬结婚的种种好处。
完了,他走错一步,她的攻棋离将军不远。
令子平感到意外的,罗太太并没有长篇大论,反而无奈地叹口气。“唉!我们副园长也是这样,怎么说都不听,老担心自己被公婆嫌弃。”
照她这么说,这家幼稚园还真多抱持不婚主义的人,聂舷也是。
“聂舷好像也在担心同样的问题。”子平试探地说。此时的聂舷正在园长办公室斜对面的一间教室里上课,看孩子们踊跃举手的模样,她似乎挺会带动上课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