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说。”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家人……”
“少爷,四少爷?”福伯从拱门边走了回来,朝他连声呼唤。
可忙着跟大伙儿舀水的白季悠没心情理睬他,“走开,没看见我正忙着吗?奇怪,这水为何怎么舀都少不了?”
“因为这水是从流水院的地下泉水流过来的,要舀干除非断了那边的水源。”福伯好心地告知。
闻言,白季悠吓得往后坐倒。怎么会这样?他只是想吓吓黑琦琳,没想到她竟然就像大石沉江一样,没个声响就沉下去,一点挣扎也没有。
会不会真的死了?
他懊恼的抓着头,如果她真死了,他要找到她的尸首厚葬也得花许多时间。天!他不是存心要淹死她,他只是想吓吓她而已,没想到……没想到……
“福伯,报官。”一人做事一人当,如果她真死了,他不会像大哥那样躲避应该负的责任。
“报官作啥?”
他瞪了福伯一眼,“你没瞧见我杀了一个人吗?”
“有吗?”福伯轻点一下头,表情好像没啥大不了似的。“在报官之前,要不要先看看选出来的新娘子?”
“我都要坐牢了,还看什么新娘?”白季悠怒吼着,恼怒这福伯搞不清楚事情孰轻孰重。
“不看喔!”福伯惋惜的叹口气,“黑姑娘会很失望的。”
黑姑娘?
“黑琦琳?”他屏息问。怎么可能?
埃伯点点头,“四少爷知道她?”其实他早就笑得快要得内伤了。
他何止是认识,他还亲手把她丢进湖里呢,可怎么她这会儿却已经赢得新娘的比赛?怎么回事?她会分身术吗?
“她人呢?”白季悠急着问。
“谁?”福伯故意装蒜。
“黑姑娘。”他咬着牙忿忿地道。
埃伯搔搔头,一脸无辜样。“哪个黑姑娘?”
“黑琦琳!你们选来给我当新娘的那个女人。”他忍不住地大吼。
呵,四少爷承认这个新娘子了。
埃伯笑开了嘴,“她现下正在西厢房布置,月底……”
还没说完,白季悠已经咻的跑得无影无踪了。
埃伯摇摇头,四少爷真是心急哪!
然后他拍拍手,要那群辛苦舀水的下人们别舀了。“回去吧!希望以后我们的日子会好过些。”他的笑容充满了期待。
砰!
白季悠一脚踹开西厢房的大门,就见黑琦琳穿着一簇新衣,正跟婢女们笑谈着如何布置房间。
一把怒火在胸口里熊熊燃烧着。
他舀水舀得快要精疲力竭,而她却在这里谈笑风生;而且她明明有听到他进门的声音,却不回头看他一眼。
砰的一声他大力拍一下桌子,要所有人将注意力转向他。
如他所愿,所有的人终于都停下动作看向他,包括她。
他就是讨厌被人忽略。
“喂,别拍这么大力,那桌子是桧木做的,很贵耶!你死了都赔不起。”黑琦琳双眼笑盈盈地对上他的怒眸,“你看起来很生气,是气你比不上一张桌子吗?”
是有一点,可重要的是--
“妳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她打哈哈,开心的打开衣柜,哇,好柔软的被寝啊!抱起来好舒服,盖在小健身上,就不用怕会冻着了。
白季悠冲上前抓住她的手,“我明明把妳丢进湖里……”
黑琦琳承认的颔首,“我爬上岸,然后继续比赛。”她省略了与他父兄的协议不谈。不过这一谈,倒让她改变了想法,白家的男人或许不是都很坏。
“为什么我没看到?”那么他就不用舀水舀得这么辛苦,还自己吓自己。
她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或许是你没那个眼光吧?”哼,吓死他算了。
他没眼光?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加大,“妳敢骂我?”
黑琦琳反手握住他的手,并用力拉开,“骂你又怎样?”
白季悠吃惊得张大眼,这女人的力气竟然……
“我种菜可不是种假的。”黑琦琳笑道,“还常常挑着两大担的菜上市集卖呢!你不是曾亲眼目睹过?”
他阴沉着一张脸,想到他这个闻名仕伸的园艺造景专家寄幽,竟然得娶眼前这个乌漆抹黑、瘦得像猴子的庸俗村姑为妻?
不合!
“妳配不上我。”他直言道。
这句话可没伤到她的自尊心,“真遗憾,你得娶我呢!”还十分愉悦的欣赏他的怒容。
“我不会娶的。”他肯定、信誓旦旦地宣告。
“哦?”她应了一声,放开他,招手要婢女继续工作。“快点整理干净,人快来了呢!”就当作他不存在好了。
谁?
还有,她怎么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拒婚宣言?正想发问,就听到门口一阵骚动,望过去竟瞧见他爹抱着一个小男孩进来。
这小男孩一进门就朝黑琦琳伸手,叫着:“娘,娘,抱抱。”
娘?白季悠踉跄向后退数步,他的新娘是个寡妇,还带了个拖油瓶?
不!他绝不当现成的爹。
“小健,乖喔!”黑琦琳抱过孩子,扬手比着整个房间,“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喜欢吗?”
“喜欢。”小健痹顺地点头。
他一定要把他们母子赶出去。白季悠在心里暗自决定。
“来,以后娘要跟他成亲,先叫一声爹给他听听。”她带着孩子凑到他面前。
“爹。”小健笑着呼唤。
白季悠的脸色倏地变白。他敢肯定,这女的是存心想气死他。
他冲到他爹面前,指着他们母子,“我绝对不会娶她。还有,爹,你脑袋是装了什么东西?”竟然想当现成的爷爷?
“唉!”白升看着孩子感叹道:“这山庄好久没听到小孩的声音了。”
闻言,他的脸瞬间扭曲,狰狞得不成样了。
“那可是别人的孩子。”他强调,想抱孙子也该抱自个儿家的吧。
“那你们赶快生一个给我抱吧!”白升的脸上瞬间充满期盼。
这是怎么了?他爹是喝了这女人的什么迷汤吗?
“我不会娶这个女人的。”白季悠再强调一次,难道爹看不出来这女人压根儿配不上他,而且跟他八字不合吗?
白升看了他一眼,接着笑呵呵的转头望着黑琦琳,“琦琳,以后就交给妳了。”他可看出来了,对任何事都风雅对待的小儿子,遇上黑琦琳就冒火,有趣,有趣。
“放心吧!爹。”
爹?
还没进门就到处乱认亲,这女人简直……简直就是……
“厚颜无耻。”白季悠气愤的对在流水院鱼池边的白仲俊抱怨,“都还没成亲,她就把这里当自个儿家,好像她已经是这里的少女乃女乃一样。”
“迟早是的。”白仲俊眼睛盯着池里的鱼,头也没抬。
“我不会让她得逞的。”他坚决地说,“我也绝对不当现成的爹。”
“那孩子不是她的。”
他愣了一下,怎么他不知道的事,二哥会知道?
“是她姊姊临终时托付的,因为邻居的孩子笑他没娘,所以她才让孩子改口叫她娘。”
“你怎么知道?”他狐疑地瞅着白仲俊,“你是什么时候见过她的?”
“你以为她是从哪儿爬上岸的?”
他蓦地意会的睁大眼,“从这里?”见二哥点头他又忍不住低嚷:“怎么会?”
“你太久不在家了,所以不知道我为了让这些鱼有更大的悠游空间,打通了这湖跟池塘。”岸上是看不出来的,唯有水里的鱼儿瞧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