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选错了,四少爷打算怎么做?”福伯的寒毛直竖起来。
白季悠笑得很诡异,“福伯,你懂我的,是不是?”
埃伯不敢点头,只能惊惧的望着他。
“你以为我会怎么做呢?”
埃伯的心里真的没个谱啊!
捧着热腾腾的烧鸡和几块小健最喜欢的雪花糕,黑琦琳哼着小曲,心情愉快的走进小瓦厝。
“小健,娘回来了。”
没有回应,她有些奇怪的搁下手中的热食,掀开遮风的门帘进入唯一的卧室。
“为什么不应声,小健?”床上一个隆起,代表小健正如往常一样躺在床上。“你睡着了?”
她轻轻推了推那娇小的身体,把他扳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涨红的小脸蛋。
不对劲,大大的不对。
“小健?”黑琦琳高声呼唤着,却唤不醒高烧昏迷的孩子。
“小健,你醒醒,别吓我。”她用力摇晃也摇不醒他。
她伸出颤抖的手,感受到孩子身上吓人的热度。
孱弱的孩子又再度遭到病魔的袭击。这一次,他躲得过吗?
没有任何犹豫,她转身冲出房间奔出小瓦厝,心里大声吶喊着:不行,小健你不能死,你是娘唯一的亲人了,再怎么样,娘都要救活你。小健,你千万不要弃娘而去啊!
“阿琳,妳要有心理准备。”大夫捻着灰白的长须遗憾的摇头,“小健的情况不乐观,他的病是打娘胎来的,再加上后天环境的营养不良所导致。”有点混浊的双眼打量着简陋的屋子。唉!盎贵病遇上穷环境,难救。
“大夫,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他?”黑琦琳拉着大夫的衣袖紧张的追问。
大夫更加大幅度的摇头,显示着困难的程度。
“不,不会的,小健一定还有救,一定有办法救的……”
“是有。”
她惊喜的眼眸望着大夫,“什么办法?你快说。”
“好好的补身,珍珠、海龙、人参、雪莲……阿琳,妳供不起的。”
黑琦琳的脸色顿时刷白,忍不住踉跄后退数步。
乌云袭来,闪电霹雳隆隆响,路上行人纷纷奔走。
只有黑琦琳紧紧抱着药包落寞的走在大街上。
一帖药竟然要十二两。
把她今天好不容易赚来的钱都花尽了,也才换来这么一帖药,仅供小健活命一、两天……
以后怎么办?她哪来的钱买药延续小健的性命?
琳,孩子就交给妳了,原谅姊没妳坚强、没妳乐观,所以只能拜托妳……
热意盈满眼眶,她哪里坚强、哪里乐观了?吸一口气,黑琦琳抬头却瞧见墙上贴的征婚告示。
白云山庄主人白升重金征选四媳妇,限勤俭持家,刻苦耐劳的贤淑女子。
若符合条件,请至山庄报名;若中选者,予以婚配白家第四子,并享有白家资源自由运作之权。
若未选上,酌赠一百两车马费。
大雨倾泻而下,黑琦琳的眼睁不开,眼前的字也变得模糊了。
但她的脑子却异常清明。
琳,我恨,我好恨哪!一片痴心却换来这种结果,我到底做错什么?琳,帮我报仇,让白家的人生不如死,琳,答应我?
她伸手撕下那张告示。
她压根儿反对以怨报怨,也早下定决心跟白家再无牵扯的……但没办法,穷途末路,她别无选择。
毕竟小健不该只是她的责任,白家也该贡献一点力量,小健可是他们家的长孙哪!
第二章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不是说白云山庄没落了,不是说谁当了白家的媳妇,谁就注定辛苦艰困。既然如此,为何白云山庄前还大排长龙了一堆新娘的候选人?
难道这么多人都喜欢努力过日子?
黑琦琳走了过去,排进长长的队伍里,瞧瞧前头的候选人,个个穿金戴玉、红绫绿绸,表现出最美的姿态;哪像她,一身整洁的粗布素衣,也没能力在自己梳的发髻上插上华美的发簪,仅用在街上买的便宜木簪固定。
相较于眼前这一群华丽的孔雀,她只是一只素色的母鸡。
即便如此,她仍旧告诉自己要抬头挺胸,假装没听见周围的人对她鄙夷的评头论足,把自卑强压下心头,努力去想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健。他需要好的药材才能活下去,纵然白家不让他认祖归宗,但怎么样也要贡献点力量吧?
所以身为小健的唯一亲人,她不能输,不能就这样退却。
“姑娘,请问芳名?”主持登录的福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轮到考试的黑琦琳。嗯,看起来就像是出身穷苦人家的姑娘,有那等学识和本事成为当家主母吗?
罢了,若她没足够见识跟才艺,自然会在甄试中被刷下来,根本不需要他当坏人喝退她。
“我姓黑,名琦琳。”黑琦琳眼睛直勾勾的瞧着对方的反应。
“黑麒麟?”福伯愣了一下,“是传说中可以在天上飞的……”
“美玉琦宝,琳琅满目的琦琳。”她很平静的解释着。几乎每一个听到她名字的都会这么误解,就连最可恨的那个人也是如此。
“哦。”福伯应了一声,便在名册上正确的写上她的名字,心里却嘀咕着这姑娘的父母也太会取名字了,任谁听了都会误解。
“你对这名字熟吗?”黑琦琳更进一步地探问。
埃伯横了她一眼,“谁熟?不要以为乱攀关系就可以中选,大家各凭本事。进去吧!”
看来,那个人没跟白家人提过有关黑家的任何一字。哼,果然是标准的负心汉,从一开始就是虚情假意。
不过,那个人作梦也想不到她会堂而皇之的踏进他家门庭吧?
炳!倘若不幸重逢,那个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面对她,可会有一点点羞愧或稍稍的不安?她希望他会痛哭着求她原谅……
她想象着那画面时,人已经被领到一个大厅堂,并被安置在椅上坐下。
黑琦琳环顾四周,只觉得似乎回到幼小年代,那时她与姊姊一起上私垫,老师以为自己是个男孩,还冲着她说:“小鲍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羞得姊姊当场冲出了私垫,怎么也不肯回去;后来爹娘没办法,只好请西席到家里个别指导她们姊妹,而那个人就是她们历任西席老师中的其中一位。该不该说自己是罪魁祸首呢?谁教她长得这么一副不讨喜的模样。
“第一关,数数。”
黑琦琳瞧着发到眼前的白纸,纸上写满了题目,题题都不离算数。
“写完的人举手,先进第二关。”发考卷的人这么说着。
看来这白云山庄真的定到穷途末路了,连娶个少女乃女乃都要会算数兼记帐。而且计算这些题目还不给算盘,题目还都是千万亿的位数,寻常的大户闺女哪算得出来。
所谓的千金闺女,是属娇弱气质,会弹琴、下棋、读书、画画就很贤良了;婚嫁的目的不过是和丈夫琴瑟和鸣、生养小孩,不是跟丈夫争着管家。所以大部分的干金小姐哪会知道数字个十百千万的意义。
但她不同,自从爹娘意外死后,整个家计都落在她肩上,她每日算帐直到深夜,分文计较着家中的支度;本来一切都可以继续过得安稳富庶的,若不是姊姊被那个人的虚情假意所骗,利用她这个妹妹的信任……
“我算完了。”黑琦琳出声举手。
蓦然发觉整个厅堂的人都回头注视着自己,她这才发现她是第一名的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