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莎拉也正是这种想法。既然她得到过他,她会拿他怎么办?不作只言词组的解释,就贸然中断了与她的关系,她想起就气,越想越气,气得发疯。以前,她从未被男人抛弃过,如果这算是一次的话,如今她已无所谓了。
“我想,我该作点解释才行,”她说,极力使话语不要流露出怒气和伤心来。
摩根耸耸肩,眼望别处:“你要作何解释?”
“真实情况怎么样?”
“什么东西怎么样?”
她咬紧牙齿,以免朝他又吼又叫。她眼中涌动着泪水,说:“你知道是指什么事的。”
他看着她,眼神严厉而又冷漠:“你的意思是,为什么我中止接受你的……服务了?”
莎拉气得透不来气儿,大口大口喘气。他说完那句话后,他那冷漠的眼睛显出一副鄙视的神色。一团怒火堵住了她的喉咙。
“你想把我当成何等的大傻瓜吗?”他讥消他说。“你真以为我是瞎子,对你的所作所为一点也看不见吗?”
“你在说些什么呀?”
“呀,太好了,那样一种清白无辜的样子。你在镜子面前经常练习这个吗?真他妈的太妙了,我给你打满分。练到这样完美的地步,肯定花了你不少年头吧。”
他满嘴喷出这些刻薄恶毒的话语,使莎拉惊得目瞪口呆。她从他身边退开一步。他疯了?她又重说了一遍刚才的话:“你在说些什么呀?”
“害怕啦?哈,那就更妙了。清白无辜再加上些许害怕。你是好样的,宝贝。但是,这照样不起作用。”
他那严厉的目光紧盯着她的眼睛,一阵恐惧直透地的脊梁,浑身直打哆嗦:“摩根--”
“你以为我不晓得,你是多么绝望地要阻止我把孩子们从你身边带走?你以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勾引我上你的床?”
“勾引!那是最--”
“而且,你以为你得到了我,是不是?你以为,陷在丛林中,连续四年没跟任何女人说过话的我,是何等急迫地乞求你的少得可怜的情爱施舍,会闭起眼睛听任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让你牵着我的鼻子到处走。”
“你怎么竟敢说出那样的话来!”
“哦,我敢说,说得对嘛。”
“你真的认为我会做那样的事?”
“对。你忘了,欺骗是我的职业特长之一。我多年的职业工作就是玩弄欺骗和识破欺骗。我终于对职业中的种种欺骗伎俩感到厌倦了,因此我辞职了。如果在我个人的私生活中我还赞赏欺骗的话,我就该千人指万人骂。”
莎拉无法相信竟有这样的事。她不知道,她希求他些什么,但是,这个……“你真的认为,我……我们--”
“随你怎么叫它好了,莎拉。这不是爱,这是,每天都会有的,远古传下来的,平淡无奇的,仅此而已。”
莎拉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似被猛力撞着一般晃动了一下。平淡无奇的。
后来,她挺直身体,她的七情六欲似乎都被掏空了,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感到冷,感到心里极度的空虚。她望着他,茫然地望着他,他只是站在她跟前的一个影子,毫无意义,她本身也毫无意义,“要是……要是我是……在利用你,你会怎么对付?”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平静地一说。“我也利用你。我需要一个孩子们和我自己暂时栖身的地方,住到我想清楚怎么办,去什么地方为止。这个地方跟别的地方一样好,比一些地方要好些。不管我怎样看你,你还是做饭的一把好手。仅就伙食而言,烦恼点也是值得的。”
他每说出一个字来,她的双眼就瞪大一点。她心里深处的冰凉感化成了熊熊怒火。她怎么会想到,她爱上了这样一个残忍而又老谋深算的卑鄙家伙,怎么可能呀?她狠狠地看着他:“你想清楚--去哪儿了?”
“就要想清楚了。”
“好,”她说,握紧双拳,才没有将他的两个眼珠给抠出来。“这么说,你很快就会离开了。”
“对。”
“摩根,我们这儿流传着一句谚语呢。”
“什么谚语?”
她眯缝起眼睛,愤怒地斜视着:
“千万别让门扇撞着你的。”
她转身抬腿要走,他一把抓住她的一条骼膊,说:“那句谚语是什么意思?”
“那句谚语的意思就是,福思特先生,我要你从我家里出去,从我的生活里退出去,越快越好--在我家的屋檐下,我容不得懦夫加说谎者。”
“说谎者!懦夫!你把我叫做懦夫加说谎者?”
“对,我就是这么看你的。所有说我在利用你以及你利用我的胡说八道,全都是十分荒唐可笑的。你陷得太深了,处理不下来,于是捏造借口以求解月兑。好吧,如果你没有胆量承认,你害怕爱上了我,害怕得要死,那么,谁还要你,这就是我要弄明白的。”
“女士,你不明白你究竟是在谈论些什么吧。”
“?,我不明白?”她一步一顿地走近他,双手插在口袋里,鼻子朝天傲然说:“如果你仍然认为我会做那些你指摘我的事,那么,你就太了解我的为人了,或者是你花了老长的时间来说服你自己相信这个。我爱你,摩根,你这个该死的,你清楚地知道这个。”
他的腮帮抽搐了一下:“你爱过我?”
“说得对--爱过,用过去时态。对于一个极力编造谎言、蛆虫般从与女人的关系中溜身的男人,我只感到厌恶,别无其它。”
她迅速转过身去,大步离去,甩下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那儿。她一直走到远远的牲口棚那儿,这才意识到,她的双膝抖得多么厉害。
去他妈的!
去她妈的!
摩根砰的一声将后门关上、依靠在门上,享受室内的凉爽。
我要你从我家里出去,从我的生活里退出去。
“你终于明白过来了,女士。”
“爸爸,你在说话吗?”
摩根转身朝着韦斯说话的方向,他竟未注意到韦斯在厨房的水池旁边。他站在门口,挺起肩膀,说:“把你的弟弟妹妹们找拢来,然后打点行李,现在我们就离开。”
韦斯望着他,嘴巴木然张开,脸儿发白。
一心只想着快快躲开,莎拉抖了一下马缰,花斑马撒开四蹄,朝小山上狂奔而去。风儿迎面吹拂她的脸面,将挂在脸上的泪珠揩擦掉。
一个小时后,她骑得汗流浃背,风尘仆仆,这才回返来。她走进家,耳际响着一片孩子们的高声说话声,来到客厅一看,惊呆了:一包包一箱箱的衣服和儿童玩具堆满客厅,一直从客厅堆到屋前的门廊里。孩子们的衣服,孩子们的玩具。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赶快靠在门框上撑住身子。
真是这么回事了--他们真的要离开了。
罗布走进来,提起一只箱子。他,满面是泪痕,眼睛又红又肿,没有看她。他把那只箱子搬到摩根刚买的那辆家用旅行车上。旅行车所有的车门和尾盖全都敞开着,仿若好些张开的大口,要将孩子们吞下肚去,带他们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带走他们,使她的双臂永远无法搂抱他们。
楼上突然一阵喧闹,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传来一阵扭打和挣扎声,“啪”的一个耳光,跟着是低沉的发誓声,这发誓声无疑是摩根说出来的。
“不!不嘛!我就是不想走!”安吉尖声哭叫说。她飞跑下楼,一头扑倒在莎拉的脚边。
“安吉!”摩根严厉的叫喊声从楼梯顶部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