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快!傍他一拳过去!”一时兴奋,葇亦忘了逃跑,在旁喝采起来。
“快跑呀!笨蛋!你在干什么!”正全神迎敌的飞狐一听到葇亦在旁天真的加油声,差点摔跤,险险遭对方一拳。就在他才刚向葇亦恼怒大喊时,冷不防一脚飞来,正中他的胸口。
葇亦惊叫了一声,转身要逃,却被其他的混混逮个正着。
“救命啊!飞狐!”她忍不住大喊。“你不是杀手吗?快点拔出你的枪来,把他们通通解决掉,就像你在基隆解决那群笨蛋一样!快呀!”
这丫头在鬼叫什么!简直存心坏事!飞狐一面出手反击,一面气急败坏地想。
忙着避开对方拳脚的飞狐顾不得叫葇亦闭嘴,直接敏捷地转身,迅速奔向制住葇亦的两个混混。
那两个混混没料到飞狐会直接冲过来,而且仅在眨眼间,他的人就奔到他们面前,两拳并发地朝他们门面打去,顺势拉住葇亦快步奔离。
“别跑!”
“啊呀!”葇亦奔跑的脚步完全跟不上飞狐风似的速度,一个踉跄,便摔绊在地。
一手握住葇亦的飞狐回头一看,葇亦正扑倒在地上,抬头见那帮混混渐追渐近,飞狐顾不得检视她的伤势如何,随即不假思索地一把将葇亦扛上肩,朝自己的座车奔去。
等后面的混混追赶而至时,正好目送一部跑车飞也似地自他们面前扬长而去。
“幸好现在不塞车!”葇亦拍着仍旧喘嘘嘘的胸口道。“刚刚真的好险!”
“好险?”不提刚才的事还好,一提起飞狐就一肚子恼火。
瞥见后面没有来车,他立刻将方向盘猛朝路边一打,车身迅速地朝路旁靠去。
“怎么了?”葇亦对飞狐的举动感到莫名其妙。
“怎么了?”飞狐将眼狠狠一眯,转身如猛兽似地朝她移近,睨向她的目光饱含怒气。“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刚刚谁要你喊得那么大声?你以为你在看球赛吗?还是在看摔角?”
“我……”
葇亦看出他怒火正炽,本能地往后退,但车内空间不大,她充其量也不过紧贴在车门上。
“你表现得好英勇!”她努力陪笑道,立即夸奖起他来。
“少来!”飞狐不吃她这谄媚的一套,咬牙切齿地朝她的椅座重重一击。“你可以喊得再大声点!让全世界的人都晓得我是杀手!让全世界的警方都来通缉我!这样一来,公爵千金葇亦小姐更能成为除恶务尽的女英雄!”
这时,葇亦才明白适才自己逞一时之快的兴奋呐喊其实造成飞狐极大的危机,不由得惶愕得说不出话来。
“我……”久久,她才忍住凝聚在喉头的愧疚,费力挤出话来。“我……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知道”,哼!你什么也不知道!”飞狐的话自齿缝间忿忿迸出。“除了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这话像利箭深深刺入葇亦的心,伤了她的自尊,忍下住出手打了飞狐一巴掌。
“啪”的一声,葇亦才惊觉自己犯了大错,她竟打了飞狐一耳光,睁着惊愕的绿眸,她歉然地望着脸上起了红印的飞狐,张嘴想说什么,却出不了声。
飞狐显然不,防这突如其来的一掌,只见他目露凶光,反手便要朝葇亦粉女敕的脸颊上掴去,却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
但见葇亦温顺地合起眼,微抿着无助的红唇,细致的脸庞流露着纯真,仿佛认命地等待他的一掴,那种小女人似的逆来顺受竟让他扬起的手下不了掌。
他重重冷哼了一声,收回手,发动车子,再次往前冲去。
这回,车子戛然停在圆山饭店的门口。
“该下车了,”他直视前方,僵硬地说。
“我……”她的手停在车把上,蚊蚋似的声音迟疑地扬起。“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我绝对不是故意……”
“算了!你是用法语喊的,那帮人大概也听不懂。”
“那……”她忽然悄悄趋身向前,用唇碰了碰他的脸颊。“晚安!”
飞狐弄不清这是葇亦习惯性的礼貌,抑或她的恶作剧,但觉来自那两片红唇的温热像是要将他的脸颊连同心一起溶化似的。
几乎是完全反射性地,他顺势俯下头,也用唇碰了碰她的脸颊,顿时,一股像是来自她鬓腮间的无名微香似有似无地钻进他的鼻端,竟教他不自觉地伸出手,环起她纤巧的腰际。
仿佛是在配合他不自觉的动作似地,葇亦将额头轻靠在他的肩上,幽幽叹了口气。
“带我去看日出好吗?”她的声音细微如风,但每一个字都吹进了飞狐的耳里。“这是我二十岁生日的最后一个要求。”
“阳明山可以吗?”一时意乱情迷的飞狐在理智能置一词前,已经沙哑开口。
阳明山,眺望台北夜景的好地方,但飞狐忘了这也是展现热烈的男欢女爱的最佳场所。
“飞狐,你看那车子是不是有问题啊?”在更阴暗处,以“某种律动”晃动的车辆,令葇亦无法移开好奇的眼光。“很奇怪咄,那样一直动……啊!那辆也是,还有……”
“坐好!”飞狐伸出手,按着她的头朝前方一转。“你要看的是在前面!”
“可是……”她的绿眸仍意犹未尽地朝四面溜转着。
“坐好!”飞狐后悔了,为什么要带她来此呢!
此刻的她对那些会自动摇晃的车辆抱持的好奇已盖过对眼前灯光万点的夜景。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像刘姥姥游大观园似地东张西望。从小到大,她所受的教育,所看的一切,都是经由周边的家庭教师与父母亲过滤再过滤,只要带一丝情色的讯息,一律摒除,因此尽避她已二十岁了,却像一个完全无法理解大人的孩子般,好奇地探看成人的世界。
但此刻飞狐巨大的手掌正强而有力地按在她的头顶上,不容她左顾右盼,只能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大台北的夜景。
和其他这里正缠绵网络的车辆不同,这部跑车里各坐一方的两人的眼光始终正视前方,一股沉默弥漫在黑暗的空间。
终于,葇亦先开口了。“我……我为我先前的举动道歉,希望……希望我那一巴掌没有打得太重。”
“还好!”飞狐漫声回答,沉默了好一阵,才滞碍地开口。“我也为我先前一时冲动所说的话道歉。”
“还很痛吗?”她仍感满怀歉疚。
飞狐在黑暗中摇摇头。“你刚刚不是跌了一跤?还痛吗?”
“噢!”葇亦这才想起自己曾摔伤似地揉揉膝盖,赧然笑笑。“差点忘了,好像还有点痛。”
“是吗?”飞狐不觉伸手开灯,关怀地问:“伤在什么地方?严重吗?”
葇亦抬起眼,“啊”了一声,登时神色是极度的歉疚。“你……你的脸肿了!我没想到我的力气那么大,我……
“不是你!”他笑了笑,由于脸上的浮肿,嘴角歪斜而古怪地上扬。“是那帮混混打的,就在你替我大力摇旗呐喊的时候。”
她怔怔看着他,绿眸中歉然有加未减。
“别这样看我!”他无法形容那绿眸中映着自己影像的感觉,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掺了蜜的酒,又像是掺了酒的蜜,而那仰起的脸庞写着粉女敕的纯真,教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却又怕会打扰到她的凝视似地,用手背轻轻触着。
“对不起……”她仍怔怔凝望着他,眼中却多了一层幽柔的怜惜。
“没什么!不用……”他低哑地说着,指尖恋恋地停留在那姣美无比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