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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反被无情伤 第17页

作者:季莹

“阿玛,难道真要如仇英信上所言,送三妹妹去同她谈判?”花绮的大姊夫任昕提出质疑。

“就不晓得仇英这贼婆娘葫芦里在卖些什么药?既然与仇家结下梁子的人是我,干脆让我去送死不就好了?干嘛拐弯抹角的指名要花绮前去呢?”靖王爷的语气里也有诸多不解。

“也许她另有用意、另有图谋。以仇英这贼婆的阴狠狡猞、诡计多端,她要的绝非谈判,三妹妹这一去,无异是羊入虎口。”尹鸿飞也颇担心。

“可咱们总不能毫无动静、见死不救啊!”这急慌慌的声音,自然是出自对楚樵一往情深的的尹霜若。

每当提起楚樵,不仅表情,就连声音都少了几分霜冷,多了几分热切。“毕竟他救了三格格及许多妇孺百姓;再说,咱们若是就此不闻不问,可是会贻笑天下的,说不定还会有人说咱们是得鱼忘筌,有负恩义啊!”

“霜若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楚捕头对咱们的确有情有义,说起来咱们靖王府欠他的,岂是三言两语就能道尽的。”从靖王爷的语气,不难听出他是真的感念楚樵的恩义。

“光是他的侠心侠义,咱们即使得赴汤路火,也要把他给救出来!难题是绮儿……她虽习过一些拳脚功夫,可只堪称皮毛,加上生性单纯,要她去和仇英那女魔头斗法,可说是以卵击石;况且,她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咱们如果再把她送入贼窟,怎么样都说不过去……”靖王爷左右为难的摇头叹息。

“王爷爱女心切,心情矛盾自是难免,而假设靖王爷真的不舍得三格格去涉险,霜若自愿代替三格格前往马迹山营救楚大哥--”尹霜若如此的奋不顾身,在在证明了她对楚樵感情匪浅。

偷听至此,花绮立刻毫不犹豫的折回房里,拿出纸笔,匆匆留书--

阿玛尊鉴:

请原谅绮儿不辞而别!

今日一早,无意间听您及两位姊夫、尹姑娘的谈话,自觉命既然是楚樵捡回来的,

而仇英亦指名女儿单独前往,于情于理,女儿都不得推托,更没有教尹姑娘代为赴险的道理。

您也知晓,女儿一向不喜孤单,唯此次不曾感觉到恐惧,阿玛,或许这就是有人能仰赖、能同生、能共死的感受吧!那不仅是鼓舞,亦是勇气。

女儿上马迹山去了,请原谅女儿的任性妄为。若有命在,往后定当竭力承欢膝下;若不幸命丧黄泉,则来生结草衔环,以报养育之恩。

不肖女儿花绮叩禀

将信封缄,换上轻便衣靠,再收拾了几样细软,花绮仅回头环视了房间一眼,便毅然决然的迈开步伐。

而这一走,不仅走离江宁织造署,也可算是走离了她最挚爱的亲人。

生死两茫茫啊!此番前去马迹山吉凶未卜,但这世间,没有哪件事是人算及得上天算的,所以,也说不定仇英那贼婆娘就胜券在握呀 狘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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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几日夜的奔波,她终于抵达位居太湖北岸的马迹山。

她不曾后悔如此冲动的决定,沿路来的披星戴月与餐风露宿,也未曾削减她的决心。

换言之,她也是痴人,比起尹霜若来,没理性到哪儿去!即便她有的仅是三脚猫功夫与不够世故狡猞的头脑,可为了能与所爱的人生死与共,她不畏刀插两肋、身历万劫。

然而,说完全不担惊害怕是骗人的!

进入马迹山,花绮不担心找不到仇英的巢窟,她晓得仇英眼线多,自会引她找上门。她也不曾揣测她入贼窟后会遭遇到什么命运,因那根本是她一点儿都不愿去想象,也害怕去想象的!

********

楚樵如禅定般静坐石室囚笼内简陋的卧榻上,他双手双腿皆被铁锁炼铐住,却盘腿而坐,一副泰山崩于前,却面不改色的镇定。

仔细一算,他落入仇英的陷阱,被擒入石室拘禁已二十来天了。二十几日前,他骑马沿着太湖打听一些人,据可靠消息指出,这些人手中握有灭门血案的许多证据。

走着走着,又换渡船过马迹山,怎奈他走得疲惫,失了警戒,见船家善意,便喝了人家的一碗茶水,接着头一昏、人一茫,醒来后就已被五花大绑的带进马迹山。

或许是真的疲了、倦了,肩头重压的血债与在心头晃荡的女性身影,如两股力量拉锯,弄得他心意惶凉、疲惫不堪。

蚌人生、死、毁、誉,他早已置之度外,问题是,他不能在深仇未报,血债未偿之前就死于仇英和巴锴这批恶贼的手中!

仇英是如何与巴锴勾结上的?楚樵不得而知,可他晓得这两个恶胚一旦勾搭上,那么,太湖附近的黎民百姓将又有罪受了。

被囚的二十来天,身体上当然少不了巴锴和仇英的凌虐。

这倒也无所谓,身体上的伤,只要不严重,他一概不放在心上;传入耳内的话,就算再不堪,他也全都冷漠以对,能令他披露情绪的,唯有仇英那不定时的骚扰。

当她寡廉鲜耻的在他面前施展狐媚之术时,他的表情是一径厌恶的,可也因为他一再的表示不屑,教仇英对他恨之入骨,几乎已到了乐见他被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地步。

这日天未亮,仇英又身披一件亵衣、一件透明的薄纱,一脸的困脂水粉、妖娆招摇的进到石室来,浑似卖笑的妓女,差别只在于她手里多了一柄利刃。

一走进石室,她便风情万种、花枝乱颤地笑道:“楚天漠……哦不!表影神捕,我是最后一次问你,愿不愿与我成就好事?”

仇英开门见山与厚颜无耻的功力几乎无人能及,令楚樵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不!我怕脏了自己。”

才这么一句,仇英便立刻气呼呼的跳起脚来。“你嫌我脏?!”她举起匕首,先是架在楚樵的颈子上,继之往下一比,抵达他挂着少许碎布条,布满累累伤痕,正缓缓起伏的胸口,之后更往下来到他的腿间,指着男人的要害咬牙切齿道:“啐!老娘看上你,是抬举你,你竟然三番两次的嫌我脏?!待我将你合成『无卵神捕』,看你『神』是不神,『捕』是不捕!”

楚樵见多识广,仇英如此的威胁恫吓根本唬他不了。“别又玩这类失之尊严的把戏了。仇英!我奉劝妳,要不就放下屠刀,俯首归案,我楚樵以人格担保,放妳一条生路;要不妳就一刀杀我,并对世人昭告妳已为自己兄弟复仇……如此妳或许还能获得同道中人的敬佩。为匪为寇,也得做得干净俐落,不要被人家当成半调子。”楚樵字字句句,倒没有一句是替自己求情的。

“不愧是鼎鼎有名的江南神捕,果真是条铁铮铮的汉子!”仇英哼哼两声,对楚樵,她虽萌生了难得的敬意与爱意,可这两意却抵不过她的三心,怒心、护心与恨心。她将冷着脸将刀锋拉离他腿间,直抵上他的颈动脉。“想死不怕没冤鬼可做。”她在他的喉管处稍稍施力。

楚樵冷静的双眼一闭,虽犹有血海深仇未报,但许多年来的出生入死,他早有抱憾入黄泉的心理准备,即使这一刻死在仇英手里,他也只当是宿命。

就千钓一发的当口,一阵大喝定住了仇英的动作。“别中计,仇英,那太便宜了他。”

长相堪称体面斯文的巴锴,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告示通缉,也已变得蓬首垢面、衣衫褴褛,唯独他脸上那抹邪恶的算计表情没变。“咱们该陪他玩玩,才不枉他『鬼影神捕』的雅号,也不算浪费了咱们使计捉拿他的一番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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