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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寡妇的诱惑 第9页

作者:季蔷(季可蔷)

他全身都湿透了,连一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都凌乱地贴着前额,挂在鼻梁上的眼镜也因此掉落了。

“啊,我的眼镜。”发现眼镜不见踪影,他急忙蹲,伸手在水池底四处模索,瞪大了眼仔细搜寻,剑眉紧聚。

正当他懊恼地寻找着眼镜时,一阵清亮的脆响忽地迎风回旋。

他惊愕地抬眸。

是她!是她的笑声,那么清柔、那么悠扬的笑声,敲破了寂静的夜。

是她的笑。

望着她瞬间明亮、光彩夺人的笑颜,温亦凡难抑感动。

她竟笑了,总是冷着一张脸、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竟笑了,笑得那么开怀、那么爽朗,像无忧无愁的少女。

像照片里那个扮鬼脸的高中女孩。

“天蓝。”他不觉低低唤了一声,嗓音沙哑,满蕴难以言喻的情感。

听闻他的呼唤,她蓦地一震,然后像恍然大悟自己方才做了什么,笑颜迅速一敛,绯颊也褪了血色。

她仓皇地看他一眼,接着仓皇地转身,仓皇离去。

ΩΩΩΩΩ

“笑一笑,天蓝,照相时别板着脸啊。”一身军装、显得帅气却仍不失稚女敕的青年捧着相机,朗声诱导镜头里神情木然的女孩。“来,说C──”

“C──”她颤着唇,听从他的劝告勉强牵起唇角。

“你啊!”放下相机,他又无奈又嘲弄地说,“笑比哭还难看。”

她闭了闭眸,“别逼我,学长,我已经……很久没笑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走向她,俯下上半身细细凝望她、“从认识你第一天开始,就没见你笑过。”

她偏头,不语。

“算了算了。”他大声叹息,“不逼你笑了。你不笑身边就有一堆苍蝇嗡嗡围绕,笑了还得了?不等我当完兵,你就兵变了。”说着,他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尖,话语虽是抱怨,神情却是宠溺的。

俏脸微微一红,在霞光掩映下,动人心魂。

他连忙把握机会,按下快门。

“啊。”她吓了一跳,可已来不及躲开。“讨厌。”回过神来,不禁娇嗔。

他只是笑,欣赏着这难得的妩媚风情,心跳随着眼神与她的相接,狂乱起来。他不觉别过头,好一会儿,才寻回说话的声音。

“天蓝,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

“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好吗?”

“结婚?”她身子一颤,“可是……可是你都还没退伍呢。”

“我等不及了!”他倏地回过头来,俊秀的脸孔涨红,黑眸燃起激烈的火焰,“我要娶你回家,如果动作不快点,说不定你哪天便会被人抢走。”

“我……才不会──”

“夜长梦多!”他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我可不想每天晚上都为此担心失眠。”

“学长,你……”

“嫁给我吧,天蓝。”

“可是……”

“嫁给我!”他语气霸道,可忽然苍白的颊与游移不定的眼神却泄漏了他内心的毫无把握。“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学长。”她扬眸望着他,为他的求婚全心激动,可瞳底同样流过惊疑,“你真的……想要我吗?他们都说我……是扫把星。”

“别听人家胡说八道!”他怒驳,“那些人就是无聊至极,才会在人家背后嚼舌根。”

“可是,我爸爸、妈妈,甚至我……继父,都死了。”她嗓音发颤,凝睇他的眸蕴着浓浓的哀伤与惆怅,“他们都死了……”

“只是巧合而已!”浓眉一紧,“照你这么说,难道这世上所有的孤儿都是克父克母的扫把星?”

她没有说话,心海因他的求婚翻起滔天巨浪,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其实他们的死,或许真与她月兑不了关系的,尤其是在母亲去世后,一手将她带大的继父──

“嫁给我吧,天蓝,答应我!”

“我……”

“你答应我,否则我今天就不回营了。”他半真半假地要胁。

她慌了,“那怎么行?你会被当成逃兵的!”

“谁教我的女朋友那么绝情,我就算受军法审判也比心碎好。”

“好,好,我答应就是了。”

在他软硬兼施的痴缠下,她答应了他的求婚,在正式将她带回家面见父母后,他兴高采烈地筹备婚礼。

可事情就那么发生了,那天跟她因为婚礼细节起了小小争论的他,在回到军营参加演习时,竟因为魂不守舍遭到炮弹误击。

当场死亡。

他的父母责怪她,怪她不应该跟他吵架,不该影响他的心情。

“你这个……你这个扫把星!”他母亲歇斯底里地对她尖叫,“克死父母还不够,连我儿子你都要克!早知道你命那么硬,我死也不会答应他娶你。我早该劝他离你远一点,他根本不应该跟你在一起!”

“是你害死他的!妖女,是你害死我儿子!”

“还我儿子命来!还他命来!”

“把我儿子还给我!”

把他还给我──

“不,不是我害的,我没有。”迷濛的申吟在暗夜里扬起,那么幽微,那么痛楚,“不是我,不是我──”

她痛苦地呢喃着,满身大汗。

是梦,她又作梦了。

快醒来。在意识混沌中她紧紧抓住残余的一丝理智,喝命自己醒来。

快醒来,只是梦,是梦──

可黑暗的梦魇像最凌厉的恶鬼之爪,越过遥远的时空,疯狂地朝她逼来,紧紧扼住她纤细的颈项。

她无法呼吸,用力喘着气,胸膛紧揪,细细的汗珠一颗颗漫过全身寒毛。

醒来,程天蓝,醒来!

“呼、呼、呼──”她重重喘息,不知在半梦半醒间挣扎了多久,终于,疲惫的眼睫扬起了。

映入无神眼瞳中的,是苍白的天花板。

苍白的天花板,苍白的四壁,苍白的医院。

是的,她正躺在医院的病床,她很安全,过去离她很远,很远……

轻细的呜咽忽地逸出她的唇,她连忙拿手背掩住,紧紧咬住牙关。接着,撑起上半身,按了唤人铃。

正在护理站打瞌睡的护士听到铃声,一面打呵欠一面推门走进病房。

“什么事?”她语气不善,几乎有些怨怒地瞪着这个专会对男人耍狐媚的女病人。

“我想要一杯热水。”

“哦。”不情不愿地为她斟来一杯热水,她递给她,在认清几乎占据她满脸的汗水后,嘴角讽刺一扬,“怎么?作恶梦了?”

程天蓝没回应,默默啜着水。

“是啊,没事破坏人家未婚夫妻的感情,你是应该感到良心不安。”护士尖声道。

程天蓝蹙眉,清澄冰亮的眸转向她。

被她清亮的眸光一逼,护士似乎有些狼狈,可只一会儿,红唇不悦地嘟起,“别装傻了,你敢说你没破坏梁医生跟男朋友的感情?”

她看她一会儿,“就算我真的做了,也不关你的事。”她冷冷开口,冷冷搁下水杯,“谢谢你,你可以走了。”

“哼!”遭她不客气地驱离,护士心情显然更加气闷,长长瞪她一眼后才愤然转身,摔上门扉。

尖锐的碰撞声瞬间惊走了程天蓝仅余的睡意,她静静凝望紧闭的门扉一会儿,接着翻身下床,披上一件白色羊毛披肩。

藕臂轻扬,拉起窗帘一角。

东方微曦,银月淡了颜色。

凌晨时分。

她定定伫立窗前,试着驱走脑海纷扰潮思,可往事却如翻涌不停的潮水,一波波朝她袭来。

好累。能不能不要再想了?

用力甩了甩头,她拉拉披肩,盈盈转身,亭亭迈开步履。

纤瘦苍白的身影开始在寂静的医院里悄然飘荡,仿佛无主的游魂,漫漫悠悠走着。

病人们都还在梦乡中沉睡,值班的医生护士们也乘机打盹,整栋大楼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响都清晰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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