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
“晓晨……”
“别再问我好吗?”她扬起苍白的脸,“我不想谈他。”
“晓晨。”
“我想,我吃点东西好了。”她站起身,急急逃离逼问她的好友,往庭园一角栖身于杏树下的长型餐桌走去。
正拿起盘子准备拿点什么时,一个欢快的女声扬起。
“晓晨,有你的快递哦。”
“快递?”她转过头,愣然望向大学时代的社团好友。
“就是这个。刚才有个快递小弟送来的。”好友捧高一个妆点着紫玫瑰的漂亮礼盒。
紫玫瑰。望着礼盒,荆晓晨心中一动,这几年每逢她生日,总会接到某人快递送来这样一份礼物,盒里总是装着美味到极点的蛋糕。
“是谁送来的?”她拽住好友手臂,慌忙问道,“那个快递小弟呢?走了吗?”
“刚走不久。”好友见她激动的模样,不禁一愣,好一会儿,才指向远处,“看,就是那个戴着鸭舌帽、穿牛仔裤的家伙,说实在,他长得满酷的,不像个小弟……”
无暇听她说完,荆晓晨立刻提起长裙裙摆,匆匆往那个逐渐淡去的人影奔去。
“喂,请你等一下,拜托!”一面跑,她一面焦急地喊着,而那人似乎听到她的叫喊了,身子一僵,凝定原地。
然后,缓缓旋身。
映入瞳眸的脸庞令她瞬间忘了呼吸,“谭昱?”
他不语,只是深深睇她。
“礼物……是你送来的?”她哑着嗓音,“是蛋糕?”
他点头。
“那么,”她梗着呼吸,感觉喉头有些干涩,“每年我生日时快递送来的蛋糕,也都是你——”
“没错。”
天!
她心跳一停,震惊莫名地瞪着他。
仿佛认出她的惊慌,他涩涩一扯唇角,“生日快乐。”
“谢……谢谢。”
“今天的礼物——”他顿了顿,看来竟似有些紧张,“希望你喜欢。”
“谢谢。”她还是这么一句。
“你今天很漂亮。”
“啊。”深邃的眸光烫得她心慌意乱,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似乎也不期待她说些什么,只是深深地、长长地望着她,湛眸深不见底。
飒凉的风拂过,轻轻摇落了粉女敕的杏花办,花雨悠悠渺渺,沾上了他与她的发际。
彷佛有一世纪之久,两人只是怔怔站在原地,默默凝视对方。
然后,悠扬的华尔滋曲调扬趄,跟着,麦克风传来清亮的嗓音。
“现在,让我们欢迎今晚的寿星为大家开舞。晓晨,快过来,礼哲学长等着你呢。”
掌声热烈。
“哦。”望着众人投射过来的热情视线,荆晓晨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看谭昱,又看看正站在喷泉旁等她的纪礼哲,终于,在朋友们的催促下迈开步履,
她去得那样仓卒,只来得及留下一记回眸以及一办从发际飘落的杏花。他弯身,拾起,愣愣地轻抚掌中柔女敕的花办,接着扬掌凑近鼻端深深一嗅。
淡雅的香气,似乎也沾染了些她身上柔美的韵味,幽幽蒙蒙地,裹围他全身。
好半晌,他才抬起眸,恍惚地望向正与纪礼哲翩翩起舞的她。
他痴痴望着,望着她曼妙的舞姿,望着她每一次旋转便飘然翻飞的裙摆,望着她仰头面对纪礼哲时唇畔甜甜的笑痕。
他看着,好一会儿,匆地转身,宛如旋风匆匆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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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跑车直直往前飞奔,宛如火箭,全速飘上山顶。然后,在确定前方无路时,跑车懊恼地停下,车门被推开。
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奔出,颓然跪倒山崖。
十指箕张,紧紧抓住泥土地面,紧紧地……
“啊——啊——”沙哑的狂吼倏地在山谷间回旋,像受了伤的野兽,一声一声吼出压抑的痛苦与疯狂。
“晓晨!晓晨!荆晓晨——晓晨——”人名一次次从男人口中吐逸,他不停喊着,喊着一直纠缠于他胸臆间的人名。
游戏,结束了。
倾尽希望所下的赌注,终究一败涂地。
他还是失去她了,不,应该说他从来不曾得到过她。
十年——十年前,他在一旁看着她与同学快乐地度过二十岁生日,十年后,他依然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她跟另一个男人甜蜜共舞。
十年,整整十年啊!
这十年来他做的一切,他努力攀上顶峰究竟是为了什么?
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晓晨——晓晨——”痛楚的狂吼逐渐转成压抑的低鸣,呜呜地,撕扯着人的心
匆地,秋雨绵绵密密地落下,急急打上男人的身躯,雨声浙浙沥沥,逐渐淹没了男人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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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怎么忽然下雨了?”惊慌的叫声此起彼落,正跳舞跳得开心的众人只得收了兴致,匆匆忙忙奔进屋里。
可荆晓晨却奔往了相反的方向,她首先冲到餐桌,抱起谭昱送来的礼物,然后才回身往屋内奔去。
看着她如此珍惜这份礼物,一个大学时代的女同学笑着开口,“这里头到底什么东西啊?瞧你这么宝贝的样子!”
“是啊,拆开来看看。”其他朋友也凑上来,“反正舞跳不成了,干脆让寿星拆礼物吧,”
“好啊,好啊。”大家开始起哄,“拆礼物,拆礼物!”
“就先拆你手中这一份吧。”
“对啊,拆吧,拆开来看看是什么。”
“嗯。”在朋友们的催促下,荆晓晨先接过佣人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和手后,才拉开了玫瑰色的缎带,撕下包装纸,打开纸盒。
“是……蛋糕?”满怀期待的众人没想到盼来的竟是这样一份奇怪的礼物。
“有人生日礼物送蛋糕的吗?”
而且还是一个有些变形的蛋糕,因为刚刚被荆晓晨抱着跑的关系,连女乃油也坍落了。
“这还能吃吗?”大家忍不住笑。
可寿星却没有笑,她只是痴痴望着外表丑陋的蛋糕,不发一语。
蛋糕上的女乃油,浮着四个大字,虽然有些糊了,仍然清晰。
祝你幸福。
这一回,谭昱亲自快递送来的蛋糕,原来写着这四个宇。
祝你幸福——
一个朋友递上了叉子,“尝一口看看,晓晨,你不是最爱吃蛋糕吗?”
她接过叉子,叉了一小块蛋糕送入嘴里。
“好吃吗?”
“太甜了,而且好像烤过头了,有点焦。”嗓音异常沙哑。
“烤焦了?哪家的蛋糕啊?”朋友笑,“做得那么失败!谁送的啊?”
“真的是……很失败的蛋糕。”她点头同意,“可是……很好吃。”
“好吃?”
“嗯,真的……真的很好吃。”
“……晓晨,你怎么哭了?”
第九章
魏元朗震惊地望着好友跌跌撞撞地冲进他家门。
他看来已经喝了不少酒了,涨红的眸氤氲着酒雾。“怎么回事?谭昱,你怎么喝成这样子?”他伸出手,赶在步履跟跄的好友差点摔倒前扶住,“发生什么事了?”
谭昱没回答,颓然坐倒在沙发上,嘴角拉开苦涩弧度。
终于,他开口了,低哑的语气震动了魏元朗,“我要回美国了。”
“回美国?为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我必须走了,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说着,谭昱打了个酒嗝。他抬起迷蒙的眼眸,“你这里有酒吗?元朗。”
有也不能给!“你已经喝太多了,谭昱。”
“我知道,可我……还想再喝。”他自嘲地说。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我……决定放手了。”
“放手?”毋需多加解释,魏元朗立刻了悟,他不忍地望着好友。原来这一切是为了荆晓晨。
他早该想到,除了她,没有人能让一向自持的谭昱失去冷静。
“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