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缺?”他冷冷一哂。
“有多缺?”她问,明眸好整以暇地娣著他,“该不会因为每个月要给前妻赡养费,所以经济压力才这么沉重?”
“哼。”
“我很好奇你每个月究竟给老婆儿子多少钱。”
“不干你的事。”
“是不干我的事。”她甜甜地笑,笑意却不及眼眸,“我只想问,难道你以为这么做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吗?”
他瞪著她,“什么意思?”
“你以为只要给钱,让你儿子衣食无忧他就会开心了吗?”
他不语,只是静静望著她,眸光幽邃深沉。
“说话啊。”
“……我从来没这么想。”他终於说道,嗓音低沉。
“那你怎么想?”
他没回答,转头望向窗外。
她蹙眉瞪著他。
“……明天我送你回家。”他忽地开口说道,眸光落回她身上。
“为什么?”
“明天礼拜六。”他淡淡一句。
她却恍然明白他的意思,容色一白,“我不回去!”
“为什么?”
“我不回去。”她执意摇头。她知道母亲安排了什么,而她不想回家面对。“我要你明天陪我。”
“不行,我有约会。”他拒绝。
“约会?”
“跟刘玉婷。”他说,顿了顿,眼底忽然点亮诡谲辉芒,“除非你愿意跟我一起去。”
“干嘛?”
“帮我甩掉她。”
***
“你……为什么带著她来?”望著面前手挽手同时出现的人影,刘玉婷面色苍白。
他们真是一对璧人,男的潇洒,女的娇俏,站起一起的感觉不知怎地就是十分登对。
是的,她早听说两人在交往了,最近公司里流言传得沸沸扬扬,都说柴老的忠心特助、公子钱家声三生有幸,居然得到柴千金青睐。
为了她,他断了跟所有女人的来往,专心一意对待佳人。
她以为自己能够是个例外——虽然他近来对她确实冷淡许多,可看在她为他不惜发动罢工与顶头上司于品甜对抗的份上,她以为他会稍稍留情一地了可没想到,为了名利富贵,他可以绝情至此。
“你想就这样甩掉我吗?”她头声问,掩不住哀怨。
“我很抱歉,玉婷。”他面无表情地说,“不过你上回对晶晶实在太过分,为了不让你再心存幻想,我不得不这么做。”
“你……已经不爱我了吗?”
“我从来没爱过你。”
冰冷的宣言令刘玉婷呼吸一停,也让他身边的女人转头震撼地瞪视他。
为什么她要这么看他?彷佛很为他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感到气愤?要知道,逼他这么说的人可是她啊!
极度的怨愤攫住刘玉婷,她瞪视柴晶晶,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现在你满意了?终於得到他了!”
柴晶晶蹙眉。
“我告诉你,你也别太得意。你以为他为什么跟你交往?还不是因为你身后代表的财富!你要不是富家千金,他连正眼也不会瞧你,像你这种要睑蛋没睑蛋、要身材没身材的女人,家声根本看不上眼!他只是在利用你!等有一天利用完了之后,他会一脚踢开你,就像现在抛弃我一样。”
连串怒骂直冲柴晶晶而来,可她没有退缩,只是不解地望著愤恨的女人。
“你既然知道他是这样的男人,又为什么还这么依恋他?”
“因为我爱他!”她歇斯底里地喊,“我爱惨了他!”
“你——”她惨白而激动的模样震动了柴晶晶,她愣愣望著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人会爱上一个她明知是个坏蛋的男子。
“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自己得到他了,只要有机会,我会抢回他的!”刘玉婷憎恨瞪著她,接著,眸光一转,在落向钱家声苍白凝肃的俊容时转为温柔,“你有一天会回来找我的。”语毕,她缓缓离去,步履有些踉跄,却终於还是淡淡逸去了。
有好片刻,留在原地的两人只是怔怔凝望她的背影。然后,柴晶晶低低开了口,“她好像真的很爱你。”
“……她不爱我。”他冷涩地说。
“你怎能这样说?”她扭头瞪著他,“你没看到她方才激动的模样吗?如果不是深爱你,她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不爱我。”他回望她,眸光平静,“她只是拿我当替代品而已。”
“替代品?”
他没回答,转身走向停在附近的车子。
柴晶晶追上他,“钱家声,你说清楚!”
“她以前有个交往五年的未婚夫,三个月前,在他们准备结婚当天,她在礼堂前被甩掉了。”
“你是说她未婚夫逃婚?”柴晶晶不忍地说,在婚礼当天被抛弃对任何女人来说都绝对是个沉重的打击。
何况他们交往了五年,她肯定付出许多……
“我不过是在那时候乘虚而入的替代品而已。”他继续解释,语气虽然平淡,可听来却像压抑著什么。
柴晶晶听了,不觉定定望著他,试图从他面无表情的脸庞上认出任何不寻常的端倪。
“可是她也许真的爱上了你……”
“女人的爱很廉价的。”他讥讽地说,可湛眸却隐隐闪过痛楚,“我可没兴趣当别人的替代品。”
再也不会了。
他想,忽地甩了甩头,大踏步前进。
终於,他来到爱车前,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席,一面探头唤她,“上车吧。”
她站在原地不动,迷惘的神情像在思索著什么。
“上车吧。”他叹气,“还是你又想要开车?”
她定了定神,“哦,不,没关系,你开吧。”不知怎地,今天她忽然失去了作弄他的兴致。
他表里不一的模样令她不知所措,明明双眸闪著痛楚的光芒,为什么嘴里说的却是那种讥刺的言语?
她的心,有些乱了。
她默默坐进前座,拉过安全带扣上,明眸直视前方,俏颜沉静。
“干嘛?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没事。”她勉强应道。
“哪,这个给你。”他一面发动车子,一面将一个随意扎上包装纸的盒子递给她。
她愣愣接过,“这是什么?好丑。”
“真不好意思哦。”他翻白眼,“我自己随便包的。”仍然没告诉她包装盒里的内容。
她眨眨眼,怔然数秒才动手折包装纸,决定自己发现。
纸盒里,是一只躺在报纸团中的马克杯——桃红色的,上头印著米罗的抽象画。
她拿出马克杯,愕然,“这是!”
“送你的。”他淡淡地说,“刘玉婷不是打碎了你的杯子吗?这个算是我的赔礼。”
“可是……”
“这是我去年买的,一次买了一对,这个还从来没用过。”
“你把它送给我?”她望著他,眼神复杂。
没错,刘玉婷打碎了她最锺爱的马克杯她是深觉可惜,可从来没想到会从他手上得回一模一样的。
“你为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再用跟你一样的马克杯,我把它收起来了。”他以为她是介意跟他用一样的东西。
“不,不是的。”她讷讷地说,不知该怎么解释此刻心头难以厘清的思绪。
她从未料到,这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偶尔也有温柔的时候……
“还是不想回家?”他突如其来地问道。
“……不想。”
“你妈妈邀柴老今天过去一起吃饭。”
“……我知道。”
“你不回去只是辜负你妈妈的心意。”
“我知道。”她垂落眼睫,躲著他深邃的眼神。
他为什么要这样看她?就好像他看透了她心中想地在么。他不该这样的,一向吊儿唧当、玩世不恭的他不该摆出这么深沉的模样。
那样的眼神令她无法招架……
“好吧,那寿星说想去哪儿玩?”
她蓦地扬眸,“我说去哪儿你都会带我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