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不知道?他究竟懂不懂啊!
泪水蓦地窜上柴晶晶眼眸,她忿忿拿衣袖抹去,恨恨瞪著眼前绝情冷酷的男子。
“钱家声,我本来以为我错了,现在才真正明白你果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他没说话,仍然瞪著话筒。
“刚刚打电话来的是你儿子吧?”她颤著嗓音,“你怎么能对他这么冷淡?连一句话也不肯多说?你是这样做人家爸爸的吗?你不怕伤了孩子的心?”
“……你懂什么?”
“是,我是不懂,不懂为什么你们男人能这么冷淡地对自己的儿女?就好像他们不是你们生的一样?”
“……我说了你不懂。”
第四章
“该死的小混蛋!竟敢在我背后耍贱招,简直不知好歹!”
一早,顶头上司便在办公室里大发脾气,阴狠辛辣的咒骂声成串迸落,一般人听了怕都会不寒而栗。
可钱家声却只是默默听著,挺拔的身躯一动不动,表情平静,无一丝起伏。
苞在柴玉明身边两年了,他模透了他的脾气,明白现在并不是表达意见的时机,柴老需要发泄,而他这个心月复跟班只要当个忠实的听众即可。
何况,老板咒骂的对象并不是他,他也毋需太紧张。
“……我还以为他前几天没事跑去美国做什么,原来早安排了跟谭氏企业会面。该
死!这个消息究竟是谁泄漏给他的?他怎会知道我暗中跟他们谈交易?”柴玉明忿忿念著,忽地,扬起一对凌厉鹰眸,“小钱,该不会是你吧?”
终於怀疑他了。
钱家声心中冷冷一哂,表面却装出诚惶诚恐的神情,“当然不是!柴老,请相信我,我绝不可能说出去。”
“可是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除了你、我、李天禄,没别人了。”
“我想透露消息的可能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他急切地说,“也许是美国那边?”
“你是指谭氏企业?”
“嗯,也许他们想直接跟纪总谈交易,试图渔翁得利。”
“可能吗?”柴玉明一凛,彷佛接受了这个可能性,他攒起老眉,定定思索,“嗯,确实有可能。谭昱这个人虽然年轻,可却很狡猾,做起生意翻脸无情,如果他真的改变心意决定直接跟纪礼哲谈购并,不跟我们合作——”他沉吟著,“可谭昱如果要一家公司就非占有绝对控制权不可,纪礼哲那小子又怎么可能愿意乖乖出让?”
“也许谭昱查到了纪家的财务状况,知道他们现在资金也很紧,不可能跟他玩反收购?”
“会这样吗?”
“你想想,柴老,当初纪总接下翔鹰总裁的棒子其实也是不情不愿,说不定巴不得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呢。谭昱可能猜到了这种可能性,主动跟他联系,这样就不必再透过我们……呃,你的帮忙,毕竟你在翔鹰占的股份并不太多——”
“因为我只是个小鄙东,所以他利用我搜集完情报后就一脚踢开?”思及这个可能性,柴玉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紧紧握拳,有种强烈受辱的感觉。
先是纪礼哲那小子踩下他当上翔鹰总裁,现在谭昱又一脚踹开他,事情如果真像他心月复属下推测的这样,那他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可恶!简直太可恶了!
“我不会原谅他们的。”他冷冷自语,冰寒的眸忽地扫向属下,“小钱,帮我查一下美国那边,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谭昱不是说要亲自飞过来吗?查查看他什么时候到。”
“是。”钱家声应声领命。
“还有,帮我把李天禄叫过来。”
“知道了。”
“快去办吧。”
“是。”钱家声点头,却仍留在原地。
“怎么?”柴玉明不耐地望著他,“还有什么事吗?”
“柴老,刚刚你前妻打电话来,希望你这礼拜六过去一趟。”
“要我去?”柴玉明皱眉,“干嘛?”
“嗯,她没说,不过好像是因为令千金生日快到了。”据他得到的资料,柴晶晶的生日就在礼拜六。
“哈!那丫头根本不认我这个爸爸,我去只会自讨没趣。”
“你的意思要我回绝她吗?”
“再说吧。”柴玉明挥挥手,一副毋需继续此无聊话题的模样,“你先出去吧。”
钱家声剑眉一扯,“柴老。”
“怎么啦?小钱,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
“有件事不晓得你知不知道……”
“什么事?”
“令千金好像就在我们公司。”
***
“晶晶,你可回来了,有人找你。”
一进办公室,叶盼晴便轻声向她说道。
柴晶晶秀眉一挑,由叶盼晴略略紧张的表情认出事情不寻常,“谁找我?”
“她。”
她随著调转眸光,视线穿透小会议室的玻璃嵌墙,落定一个正双手环胸,显然等得相当不耐的女人。
“好像是人力资源部的刘玉婷。感觉心情似乎不太好的样子,你小心一点。”
“我知道,谢谢你,盼晴。”柴晶晶微笑,回自己座位搁下笔记型电脑后,为自己倒了杯热咖啡,然后才捧著马克杯朝曾经在电梯门外巧遇的女人走去。
“嗨。”
“嗨。”望见她翩然走进小会议室的身影,刘玉婷的表情虽然不再不耐,可双眉依旧紧颦。
事实上,她似乎更怒了,眼眸在落定柴晶晶双手捧著的马克杯时,点燃某种类似妒怨的火苗。
“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你的马克杯。”她冷冷地说。
“我的马克杯?”柴晶晶一愣,“怎么啦?”
“跟他的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他的?谁的?”
“家声。”刘玉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答道,跟著扬起灼烈明眸,“为什么你们会用一样的马克杯?他送你的吗?”
她跟钱家声用一样的马克杯?柴晶晶闻言,瞪著手上绘著米罗油画的马克杯——这是几个月前她逛街时买的,竟然跟钱家声的一样?
这是什么见鬼的巧合啊!
“……还有前阵子,听说有个女人从他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是你吗?”刘玉婷厉声质问。
她蹙眉,“刘小姐……”
“告诉我!究竟是不是你?”她打断她的话,“我要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跟他在办公室里独处?你们做了什么?”
他们什么也没做,不过是她故意喝醉酒吐了他一身而已。
迎视刘玉婷满蕴指责的眸光,柴晶晶微微扬唇,“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钱家声才对。”
“你!我要你告诉我!”她语声尖锐。
“你认为我们做了些什么呢?以钱家声的个性,你认为他跟一个女人独处在办公室里会做些什么?”
“你——”刘玉婷刷白了脸,“这么说你们果然是……你们果然做了!”她忿忿然,“真不要脸!居然大白天在办公室里勾引男人!”
贝引男人?她勾引那个大猪头?
柴晶晶呛了呛,刚刚入口的咖啡差点咳出来,她瞪视刘玉婷,“即使我跟他做了什么,那也一定是我们彼此有意,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勾引他?”
“因为……因为你就是那么不要脸的女人!因为你就会这么做!”刘玉婷毫无理由地说。
柴晶晶啼笑皆非。
如果对方能说出什么值得辩驳的理由也就罢了,偏偏只是一个妒火中烧的女人毫无理智的痛责。
唉。
她摇摇头,杯缘就口正打算再啜饮咖啡时,刘玉婷忽地扬高手臂,用力往她甩来。
她愕然,直觉避开,手中的马克杯顿时落了地。
黑色液体流泄一地,马克杯杯缘亦撞出一个缺口。她愣了愣,蹲欲捡起杯子,刘玉婷却忽然用脚猛力一踢。
“你做什么?”
“不许你捡这个杯子!不许你用它!”她锐声警告她,几乎有些歇斯底里,“我警告你离他远一点!否则我让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