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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已经来不及了,在两人匆忙穿戴好衣物,偷偷模模下楼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俱乐部时,却在门口巧遇也正打算离开的杜云丰。
“嗨,原来两位也还没走啊?昨晚睡在这里吗?”望向两人的黑眸蕴著笑意,也闪著难以意会的光芒。
是一种评估与兴味吧,燕乔书想,并迅速在心底有了决定。
虽然尴尬,他还是决定加深杜云丰对两人放浪形骸的想像。
“这就要多谢你了,Richard,要不是你推荐这么好的药给我,我还真不晓得人间有此至乐呢。”他笑,睨向江若悠的眼神暧昧,“我和Debbie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而且,不是普通的美好——”他放低音量,有意令最后一句话馀音缭绕。
“是吗?”杜云丰仰头,迸出一阵爽朗笑声,接著,若有深意的眼神射向江若悠,“江小姐也这么认为吗?”
她迟疑数秒,脸颊飞上红云,好不容易轻轻点了头,“是啊,昨晚的感觉真是棒极了!我从来不晓得,原来人类可以快乐到那种程度……”
“这也要多谢谢Richard了。”燕乔书插口,“昨晚你递给Debbie的那杯香槟掺了“天堂”吧?”他微笑问著杜云丰,湛深星眸有意眨了眨。
杜云丰哈哈笑,像是有些尴尬,“别介意,小老弟,我只是想不让小姐尝尝这人间至乐实在可惜。”
“你啊,”燕乔书故作无奈地摇头,“幸亏你剂量抓得准,没让Debbie产生太多副作用,否则要是反而害我亲爱的受苦了,我岂不是对不起她?”
“抱歉,抱歉。燕老弟可千万要相信我没有恶意……”
“算了,Josh,别这样整人家嘛,人家也是一番好意嘛。”顺著情势发展,江若悠适时开口,“要不是杜先生给我喝了那杯香槟,我说不定一辈子都不晓得“天堂”的滋味呢。”她娇娇地说,跟著送给杜云丰一朵桀然笑花。
杜云丰眼神一闪,“这么说江小姐很喜欢“天堂”罗。”
“是啊,要是以后有机会,我真的想再试试。”她恍若天真。
“会有机会的。我保证只要你们经常出席这类狂欢宴会,机会自然多得很。”“是吗?”江若悠故意转头,朝燕乔书抛去妩媚的眼波,“你以后还会带我出席这类宴会吗?”
“当然,我亲爱的。”燕乔书迅速回应,语气满是宠溺,“别说带你参加,就是要我们亲自主办这样的社交宴也未尝不可。”
“我们要办宴会?”她不禁扬高嗓音,眸子绽出兴奋的光彩。
“你喜欢吗?”他低头望她,语气爱怜。
“当然!”
“那好,我们就来办一个。”
“真的吗?太好了。”江若悠开怀地笑,在眸光不经意与杜云丰接触后,玉颊再度染上尴尬的红云,“不好意思,让杜先生见笑了。”
“不不,怎么会呢?”他连忙否认,唇畔抿著笑意,“不过由此例可以看出燕老弟有多疼惜俏佳人了。”
“我决定为Debbie浪子回头。”燕乔书大言不惭地补充,一副情圣口吻。杜云丰听了暗暗好笑,确认眼前的年轻男子又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的傻子,一个不值一哂的浪荡子。
他天真得可笑,也够富有,正是他能好好利用的对象。
“燕老弟如果要办宴会,千万记得给我一张邀请函,咱们多交流交流,将来谈生意也方便。”
“你是指收购艺术品吗?真是太好了,我正想找机会跟你谈谈这方面的事呢,我最近看中了几件作品,一直想找门路得到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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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真的要办宴会吗?”当杜云丰的背影逐渐远离,江若悠悄声开口。“嗯。”燕乔书严肃地点头。
“真的?”她不敢相信。
“骑虎难下,不办不行。”他嗓音低沉,眼神锐利,“何况这也是请君入瓮的好招数。”
请君入瓮!
江若悠一凛,神智这才从半茫然的状态中蓦然醒觉,意识到这一切不是游戏,不是玩乐,而是一场真正的争斗!
乔书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想要逮到杜云丰走私毒品的证据,断绝这条由欧洲到台湾的毒品路线。
他是认真的,他难得锐利的眼神说明了这一点——总是风趣幽默、蕴著淡淡玩世不恭的眼神此刻却像两道利刃,凌厉且严肃。
她怔怔望著那对凌锐的眼眸。
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他不惜被革职也要独力切断这条毒品线呢?究竟是为了什么让他不惜拉下脸来跟自己的姊夫借用豪宅,为了扮演一个掷金如土的浪荡子宁愿耗尽所有的积蓄以及父亲留下来的一点薄产呢?
认识他十多年来,她不曾见识过他对哪一个人、哪一件事如此势在必得,用尽一切手段,在所不惜。
究竟是为什么呢?
江若悠发现自己愈来愈好奇了。
可她也知道,他绝不会轻易告诉她——☆☆☆
柄际刑警组织维也纳中心局“Josh,我要你立刻停止!这件案子已经不是我们负责的了,听懂了吗?我们没必要再插手!”威胁意味浓厚的咆哮在局长办公室回旋,高分贝的声量几乎能震碎一个人的耳膜。
可燕乔书毫不在乎,高挺的身躯依旧凝立不动。
“我不放手,局长,我们好不容易进行到这个地步,好不容易查出那个艺术经纪商可能就是毒品走私的关键中介入,为什么要停止?现在收手的话我们之前的努力岂不全成了泡影了?你瞧,我们用尽所有手段,好不容易抹去我从事国际刑警的经历,而且为了扮演这个浪荡公子,我这几个月甚至用公家的钱拚命挥金如土——”浓密的剑眉紧拧,“这些纳税人的钱岂不都白花了?”
“那不干我们的事,OK?”局长喝斥,“总之这件案子在我们这儿已经结案了,接下来自有缉毒局去处理,要不交给美国FBI也行,反正没我们的事了。”“为什么结案?局长,莫非上头给你什么压力?”燕乔书问,淡然的语气似乎平静,隐含的质问却尖锐无比,刺得维也纳中心局局长头疼。
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这些你不必管。总之上头已经把这件案子移交了,也不打算继续拨经费给我们……”
“如果是经费问题我无所谓,大不了我自己出钱调查。”
“你自己出钱?”局长暴跳如雷,“你该死的为什么要自己出钱办案?”他顿了顿,见燕乔书依然不动如山的神态忍不住包加挫败,“你该死的为什么就是不肯放掉这件案子?”
“我不在乎上头怎么想,也不管这件案子究竟牵涉了多少欧洲政客和上流人物,总之只要毒品流入台湾,我就绝不能放手不管。”
满头灰发的局长闻言,凝视燕乔书数秒,“搞了半天,你是为了自己的家乡在抗争?”
燕乔书没回答,默然,半晌后才重新开口,“放心吧,局长,凭我一人的力量扯不出那些大头的,我想做的不过是断了这条由欧洲到台湾的毒品走私路线,至於其他——”他一顿,语气清冷,“我不想管也管不著。”
“……为什么这么执著?”沉默数秒后,局长终於无奈地叹息。
“为了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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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乔书深深叹息,思绪由上个月提出休假申请前与上级最后一场争论收回。没错,他是为了赎罪——之所以不愿放开,之所以如此执著,都是为了赎那高中时代因为年少轻狂而犯下的重罪。
他但愿自己有机会能赎尽罪愆,希望有一天终能得到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