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人?”乔醒尘不屑地撇撇嘴,“还不是只靠ONeil一人在禁区里横冲直撞?那个自大的家伙比起Jordan差多了!”
“谁比得上Jordan啊……”
两人说着,聊着,很快地比赛便开始了。因着比赛过程的愈趋激烈,体育馆内的热度不断升高,纵然馆内有空调,也冷却不了热情的球迷一分一毫的激动。
音乐声、欢呼声、咒骂声、掌声,交织成一曲节奏强烈非常的交响乐,震耳欲聋。
刘曼笛开始有些担心。
这气氛狂热得有些失常了,也许是这个球季第一场主场比赛,也许是一直落后的灰熊队终于从超强队伍波特兰拓荒者手中取得领先,观众似乎完全失去了理智,一个劲儿地拚命加油呐喊,许多人甚至再也坐不住椅子,激动地站了起来。
这其中也包括乔醒尘。
她震惊地看着他,看着他站起身,拚命伸长脖子,试图越过前面几个高头大马的男人观看球赛状况。
“醒尘!”她扯开嗓子大喊,一面伸手拉他衣袖,“坐下来看啊。”
“不行啊,老师,坐下来我看不到!”他同样是扯着嗓子回答的,声嘶力竭,困为不这么喊声音便无法压过馆内轰天的加油声。
他额头冒汗了!
刘曼笛忧虑地看着乔醒尘,看着他前额因为热烈的气氛冒汗,而脸颊也染上一片晕红,心中警铃大作。
不成!她必须立刻带他离开这里,这儿的气氛太激烈了,而他也太过激动,随时可能因为调不匀呼吸晕过去——“醒尘,你觉得怎样?呼吸顺畅吧?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她跟着站起来,强迫转过小男孩紧盯着球场的脸孔。“没……没有啊,老师,我很好……”他一面说,一面又转回脸庞盯向球场,蓦地,星瞳一亮,“看!老师!MikeBibby!三分球……进了!YA!”喊着,他忍不住跳了起来,他跳得那么开心,完全没注意到隔壁的男人也因为太过激动用力一挥的手臂,正威胁扫上他细瘦的肩膀。
刘曼笛注意到了,却无奈无法越过为他挡开那个男人的手臂,只能看着他一个重心不稳,往前排的方向一跌。
“醒尘!”她惊慌地看着小男孩摇摇欲坠的身子,FBI训练出来的敏捷身手令她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整个人带入自己怀里,“醒尘,你还好吗?有没有怎么样?”她迭声地问,秀颜已然刷白。
乔醒底并没有回答,只是在她怀里扬起头,朝她露出一抹淡淡微笑,“我……很好,老……师……”
这样气息虚弱的回应完全没有定下刘曼笛仓皇疑虑的心,她咬牙,看着怀中小男孩逐渐掩落的眼皮,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带他出去。
而且,可能已经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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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这究竟该死的是怎么一回事?”
震天的怒吼在屋内狂暴地漫开,刘曼笛听着,心脏激烈一扯,苍白容颜却只能无言地扬起,写满苦恼的黑瞳默默盯着怒气冲冲的乔星宇。
她没话好说,无法为这一切混乱的情况辩解,只能默默无语。
是她的错,她不该带乔醒尘去看NBA,不该冒险让他进入气氛激烈、空气混浊的体育馆,更不该在带他进去以后,还未尽好责任密切注意他的身体状况。
她分了心,因为连日来笼罩心头的沉沉阴霾,也因为这样的阴霾在见到乔醒尘灿烂如阳光的笑容逐渐散去,令她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
她不该也跟着小男孩激动的,她是老师啊,也是必须照料他身体的护士,为什么会让自己的情绪影响了注意力呢?
她真不该如此……
“是我的错,星宇,我没想到醒尘会那么激动,没注意到现场的状况会让他身体可能负荷不了……”
“当然是你的错!刘曼笛,当然是你的错!”乔星宇迅速截断她的解释,语气几乎是粗暴地,黑眸则点燃灼烈火焰,“你该死!明知醒尘心脏状况不好,还带他去那种地方,带他去看NBA球赛,你的脑袋究竟在想什么啊?!”
“这是……这是一份生日……礼物——”她慌乱地看着震怒的他,语音逐渐细微,终至消逸在空中,而脑海一片空白。
怎么?这是怎么回事?她竟也有被责备到感觉自己一无是处的一天?她从来……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在一个人面前如此抬不起头来,从前就算FBI长官责备她,她的头总还是抬得高高的,眼睛直视着对方,一身英气傲骨不折,可今日……今日却——
她知道她错了,知道因为她的疏忽害得醒尘数小时前在体育馆因呼吸不顺畅而晕过去,知道幸好送医急救得快,否则他说不定还要严重到立刻动刀,知道他现在还未完全月兑离危险,仍然在病房里昏迷不醒……她知道,她都明白!
她明白听闻消息匆匆从研究中心赶来的乔星宇满腔的焦急与忧虑,她明白他是因为太过担忧才会如此对她发脾气……是她不对,都是她的错!
可是……可是请不要这样责备她啊,请不要这样看着她像看着某种令人气愤又厌恶的怪物,请不要用那么冷酷又锐利的眸光一刀一刀凌迟着地,划得她一颗心碎成片片。
“对不起,星宇,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她忽地虚弱了,双腿一软跪坐在地,双手无助地置落冰凉的地板,试图撑住自己的身子不更进一步瘫软,“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上帝,求求你,让醒尘快点清醒过来吧,让他平平安安月兑离危险……她也担忧啊,也紧张啊,强烈的后悔与自责揪得她的心好痛好痛,而乔星宇看她的厌恶眼神又将她的心撕成碎片……
“对不起,星宇,你原谅我,请原谅我,求你别这样看我,请你别这么看我——”她狂乱地喊着,视野蒙胧,神智昏然,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信任你,相信你的方法可以令醒尘快乐,所以才答应你带着他出门到处玩,可你却辜负了我的信任!万一……万一醒尘再也醒不过来了呢?万一他醒不过来怎么办?如果他……如果他就这么去了……”颤抖的语音再也无法延续,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低哑的哽咽,以及一阵急促的喘息。
刘曼笛仰起头,透过迷蒙的泪雾她看到的是一张紧紧纠结的沉郁脸孔,她看到那宽广的前额一颗颗细碎的冷汗,看着那一颗颗汗珠沿着鼻头悄然滑落,看着那对原本烧着熊熊火焰的眼眸逐渐阴暗,看着那线条分明的下颔一阵阵无可抑制的抽搐——
这是一个担忧的父亲,一个焦急得难以言喻的父亲,可也是……也是个慌乱无措、恐惧着再失去一次挚爱的男人啊!
是她害得他必须再次经历这样的恐惧,是她害他的!
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解救他——在藏得最深、最隐密的白日梦里,她曾幻想着自己能令他与醒尘重新拾回许久不曾拥有的快乐,她曾经那么以为……
原来这只是梦,终究只是一场自以为是的梦——
她颤抖了,强自禁锢的泪珠终于再也锁不住,一颗接一颗逃逸眼眶,疯狂地滑落苍白若雪的颊畔。
“对不起,星宇,我害了醒尘,也害了你……我真的、真的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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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你再出去!醒尘,一步也不准踏出家里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