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世间唯一能伤她的射手,而他,是否也记得所有关于她的青春岁月?
他说他记得年少时的她,记得许多关于她的事,他……难道别有用意?
她凝望他,有股热切的渴望想认清他瞳眸深处蕴涵的是什么,但他却忽然别过头,英挺的面容朝上,对着向晚天际绚烂的彩霞。
“我记得那回,你怀疑我是因为吸毒才被英国学校退学,回去台湾。”他忽地开口,闷闷地。
“啊,那件事。”她忽地直起上半身,急迫地想对他解释一切,“我后来知道不是那样了,无情告诉过我,那件事是我误会了你。”
“无情告诉你?”
“嗯,他告诉我你是被同学栽赃的,那毒品是被他们藏入你房间,你事先并不知情。”
“你相信?”
“当然。”
“是因为我还是无情?”
“嗯?”她一愕,不明白他问话的用意。
“你相信我没吸毒,是因为相信我本人,还是相信无情不会骗你?”他问,仍然没有看她。
“有什么差别?”
“差别可大了。”他嗓音沉涩,“如果是我亲口告诉你被人栽赃,你大概打死也不相信的吧?”
“我不会。”
“不会相信?”
“不会不相信。”她忽地凝眉,望向神情诡异难解的他,“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会相信?”
“因为你一向那样不是吗?”他拉扯着嘴角,微微自嘲地,“你早认定了我是不良少年,又怎么可能相信我的话?”
“我——”她一窒。
“我没说错吧?”
她沉默半晌,终于坦然承认,“我承认自己刚开始是对你有些偏见。”
“只有刚开始?”
“我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
她怅然的语调惊怔了他,蓦地直起上半身,深不见底的黑眸凝向她。
☆☆☆
“任傲天,你还要继续踢?”
夜晚,空落暗黑的校园只有操场上还有几条人影,一个正练习盘球的任傲天,一个在他身旁一面挥汁一面不可思议瞪他的男同学,还有,悄悄隐在一棵参天大树后的薛羽纯。
她不是有意窥视,只是刚刚结束了一个人的留校自习,信步经过操场,见到他还在踢球的身影,一时好奇凝住了脚步。
他是那么专注练习着,旁若无人,微微仰起的脸庞在柔和月光掩映下显得格外清秀。
他总是留得这么晚吗?她想起那夜,在凉亭里,也是大约这样的时分,两人短暂的交谈。
就是从那一夜起,两人的关系更加交恶了,到了对面不打招呼的地步。
他显然地讨厌她。
薛羽纯想,蓦地撇撇嘴。
那又怎么样?她也讨厌他!最讨厌那种自以为潇洒不羁的男生了。
她一甩头,正要转身离去时,忽然听见他身旁的男同学神秘一句,“怎么样?要不要来一些?”
“什么?”任傲天漫不经心地问道,开始规律地练习用头顶球。
“安公子啊。”男同学说,一面摊开手掌。
“什么安公子?”任傲天随意瞥了一眼,莫明其妙,在一旁的薛羽纯可是立刻就掌握了状况。
那男同学竟然建议他吸食安非他命!
“你不可能不知道吧?这是现在最流行的娱乐圣品。”男同学眨眨眼,“你天天练球练得那么累,难道不想要一些提振精神的东西?”
他默然不语。
“听说你在英国也来这一套,不是吗?”男同学继续鼓吹。
他终于停球,转过无表情的脸孔,“什么意思?”
“任傲天,别装了。”男同学用手臂顶顶他的肩,“你明知道我的意思。”
“我不明白。”他冷着语气。
“装傻?”那男同学似乎恼了,“你敢说自己不是因为吸毒被英国学校退学?”
他没答话,只那样静静瞪视着面前着恼的同学,黑眸深不见底。
那同学被他看得全身发毛,“看什么看?”
“我不吸毒。”他淡淡一句,惊得那男同学一愣。
“你不——”
“我不要。”
薛羽纯屏住呼吸,看着他抱起足球,俊拔的身形一旋,迅速离开球场。
他竟然没有接受。
他没接受男同学有意提供的毒品,就那么毅然决然离去。
为什么?他之前不就是因为吸毒才被退学的吗?为什么现今能对曾引诱他沉沦的毒品不屑一顾?
他戒了?
或者……根本不曾沾过?
☆☆☆
“我早该想到你不是那种会耽溺于吸毒的男孩子。”将思绪从青涩年少拉回,她幽幽地、沉沉地说道。
而他,怔怔然听着,黑眸紧盯着她秀丽颜,不曾稍稍放松。
她坦然回视他,星眸澄澈透明,“我向你道歉,傲天。我早该这么对你说了。”
“你向我……道歉?”他绷着嗓子,困难地自喉头吐出一句。
“嗯。”
“羽纯……”他凝望她,不觉轻轻叹息。
“你原谅我吗?”她问,十分十分认真地。
他心一紧。
他问他原不原谅她,用那般怅然低微的语调,用一对恍若沉淀着淡淡哀伤的眸子睇着他……
他该怎么回答?又怎能若无其事地淡然回应?
“别这么说,羽纯,别这样对我说话。”他焦虑地,急促喘着气息,却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慌乱什么、着急什么,只觉心脏有一股扭力,紧紧绞着。
她不该这样对他说话的,不该这样看他。
他承受不起,真的承受不起……
右手一扬,他忽地抚上她微微沁凉的玉颊,温柔地抚触着。
她震惊于他突如其来的接触,怔怔地瞧着,美眸逐渐氤氲水雾。“你……原谅我吗?”
“不……”他低哑地,摇摇头,却不是拒绝。
倾下上半身,他让自己俊挺的面庞缓缓地接近她,湛眸凝定的焦点是那两瓣宛若桃花般粉女敕的柔唇。
他缓缓地接近她,双耳清楚地听闻自己胸膛里狂野的心跳。
他想吻她。
这一刻他清楚地知觉胸腔的热烈想望,清楚地意识到那两瓣柔软芳唇的美好诱人。
还有她宛若两瓣粉红樱花的美丽玉颊——多动人啊。
“你们两个做什么!”
凌厉的语音忽地响起,尖锐划破旖旎气氛,如刮魔金属声刺耳。
陷于恍惚状态中的两人蓦地凝神,眸光同时望向声音来源——
薛羽洁!
第七章
“你怎么会来?”
任傲天面无表情,仰头看着他从未想过会再度主动现身他面前的女人。
她依旧美丽如昔,和羽纯一模一样的清俏容颜抹着淡淡粉妆,虽是在娱乐圈中打滚,她穿着打扮却一向清雅有致,不似一般女星俗艳不可耐。
而那对掩在墨密眼睫下的瞳眸也仍和从前一般微微氤氲着雾气——一教种教男人见了忍不住心疼,而想要全心呵护的娇弱雾气。
是的,那便是羽洁与羽纯最大的不同点——气质。
羽纯的气质是傲然自信的,落落大方的性格教人欣赏,却也奇特地教人难以任意亲近。而羽洁,和姐姐是完全不同的典型,娇柔文静,闺阁弱质的气息教人忍不住想将她拥在怀里细细呵护。
纵然她现今已是台、港等地知名的女星,那温婉柔弱的气质仍是一丝不走,和十几年前清纯少女的模样几乎没半点分别——
不,已经不一样了。
任傲天凝望着眼前他曾经爱过恋过的女人,清楚地知觉到她与从前的不同。
她已不再是那个一心寻求他温柔护卫的女孩了。
他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对她?她曾经拒绝他的求婚,坦承自己爱上他的亲弟弟,却又在他瘸了双腿,一个人躲在德国乡间时找上门来。
她来做什么呢?他并不希望她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啊。
“你不是在日本拍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