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灵光一现,改变了策略。“你会挤牛女乃吗?”
他的动作僵住,手紧握住门钮,似乎过了一辈子才说道:“妳的外套在房间那一头。”
她得意地微笑着把面包自炉内取出,匆匆跑过去穿上外套,急着在他问她会不会挤牛女乃之前出门。
他们走出门外,积雪已高过她的腰间,但这么点雪当然阻止不了她,她大步走出去。
他抓住她的手臂,她本待抗议,直到他打横将她抱在他胸前──她最喜欢的位置──才转而心跳怦怦地以双臂绕在他颈间、头栖在他肩上兀自微笑着。
他大错特错了。只要在他怀中,她是绝不可能冻死的。
梦幻似的几分钟后,他们进了湿气颇重的厩房,里面闻起来是发霉、潮湿的干草混合牛粪、鸡屎的刺鼻气味。她皱皱鼻子,听见鸡群微微骚动的声音。“瞧!我们有蛋可吃了。”
他顺着她的手指望向一辆堆满干草的破马车附近几只瘦巴巴的棕色鸡,一头乳牛在叮叮牛铃声中自某个阴暗的角落走出来。
“噢,瞧,牠有个铃铛呢。我喜欢铃铛,你呢?”她梦幻似地微笑着叹口气。
乳牛站在那儿望着他们,眨眨眼,然后哞叫一声。喜儿自幻想中被拉回现实,她转向亚力,后者茫然回望她。乳牛眨眨眼。没人过去给牠挤女乃。终于,他月兑下外套挂在门边的钩子上,再帮她月兑下她的。“告诉我妳需要什么,”他说道。“我再去找找看有没有。”
她需要的是知道如何为一头牛挤女乃。她迟疑一下,然后伸手模模那头牛,心想他们应该先认识一下彼此。半晌后,她下定决心地说道:“我需要一个桶子。”
“好。”亚力开始在厩房内搜寻。
喜儿朝乳牛倾身过去。“我需要你的帮忙。”她低声对那正歪头看着她的乳牛说道。“我想给我丈夫一个好印象,所以要请求你的合作。”说着她拍拍牠宽阔的背,牛动动牠的耳朵。
一阵铿鎯作响的金属碰撞声。“我找到妳要的桶子了,还有一张矮凳。”
矮凳?“噢,很好。”她说道,然后轻声对那头牛说道:“拜托你。”她又拍牠一下,亚力又走回来时桶子与矮凳都放在她旁边。
喜儿试著作信心十足状地在凳上就座,像她在施某个特别复杂的魔法前般地伸收十指。她看了看鼓鼓的牛月复底下,将桶子置放乳牛下面。
“介意我在旁边看吗?”
亚力在她身后的声音使她惊跳一下。“不。”她伸手探向牛身下抓住两个栓嘴一样悬着的东西,因为手臂不够长,她的面颊只得靠在乳牛的月复侧。乳牛哞叫一声,她吓一跳地双手扯一下。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双手捏紧一下,牛摇摇尾巴。
“什么也没有啊。”亚力说道。
“我很久没挤女乃了。”她又挤了一下,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多久?”他的口气平静得可疑。
喜儿转开头对着牛喃喃道:“二十一年。”
片刻后他说道:“还是没用。”他弯身看看牛的月复下。“妳在苏格兰有多少牛?”
她没回答,察觉到他已发现她的诡计。
“妳说妳会挤女乃的。”
“不尽然。”她将双手放回膝上,像祈祷似地交叠着。“事实上,我是问你会不会挤牛女乃。”
“我以为那表示妳会。”
她耸耸肩。“我原以为那是很容易的。”她承认道。“我可以试一试我的魔法,如果你──”
“不!”
“但是──”
“我说“不”!”他在她身后踱来踱去,嘴里喃喃念着什么牛女乃会凝固。接着他停下并在她身旁蹲下。“再试一次。”
她握住乳牛并捏挤一下。“看吧?完全没动静。也许是塞住了。”她也探头下去,把一个往上弯检查着。“你看得出任何问题吗?”
“不。”他凑近了些。
喜儿弯起另一个。“这个呢?”她稍稍一拉。
一柱白色的牛女乃喷过她身旁。
“噢,你看!”她满心欢喜地说道。“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她转向亚力。
牛女乃正从贝尔摩公爵高贵的脸上淌下。
“噢,我的天。”她一手掩嘴望着牛女乃流至他紧绷的下颚,又往下流至他的脖子。
她无法自制地格格笑起来。
他拭去眼前的牛女乃。
“抱歉,”她又继续格格笑着。“真的。我不是我是说,你看起来好”
他皱眉怒视着她,浑身因受伤的自尊而绷得死紧。“好怎么样?”
即使他傲慢的态度也无法令她停止笑。“好蠢。噢,亚力!”她停下来喘口气。“那牛女乃就从我旁边射向你脸上,但你却一副严肃得不得了的样子。但在脸上有牛女乃时,即使一个公爵,也不可能保持严肃的。我真我真”她停止笑并望入他骄傲的蓝眼。“我真喜欢你,即使是有牛女乃在你脸上的时候。”
他脸上出现一种混合着惊讶与好奇的表情。他一径望着她,脸上的紧绷与怒气逐渐消褪。骄傲的神色仍在,但他的表情中添了一抹令人屏息的、赤果果的渴望。
她高兴得微笑起来。他需要她,而那项事实刚刚击中他。
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专注地盯着她的嘴的双眼变得严肃。她认得这神情。心脏更因而跳得更快。吻我吻我吻我
她知道他想那么做,空气几乎都为之震动起来了。她的双唇不自觉地微启,他的手伸向她颈后将她拉向他。
一只手臂绕向他的脖子,她的另一手搁在他胸前,感觉他的心脏与她同步狂跳着。这同时,他们四唇相触,他的另一只手臂环住她使她紧抵着他。他微偏过头以与她的唇紧密接合,舌尖探入她开启的口中。
他吻了她,怪物消失了。
乳牛动了一下,牛铃叮当作响,但是这一刻一切都无关紧要,因为她知道这正是她的归属。
第十二章
铃声使亚力惊觉到他们的所在。他突然中止这一吻,强迫自己不去理会他妻子意外的轻声申吟。他感到她身上那股强烈的吸力,就算真的看见有条链子把他们锁在一起他也不会惊讶的。然后他望入她碧绿的明眸中,无法克制地举起一根手指描摹着她的唇线,再轻触其上的那颗小痣。光是一个微笑她已轻易使他忘记许多事情。
“不能在这里。”他尽全力不理会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失望。而他的感觉更绝非失望二字所能形容的,此时此地使她成为他名实相符的妻子是他最想做的事,即使以干草为床亦无妨──但他们现在是在该死的谷仓里,而贝尔摩公爵和公爵夫人绝不会在个谷仓内苟合。
以多年空虚的生活锻炼出的钢铁般的意志,他驱走他的思绪并朝那头一径摇尾巴、嚼着草料的乳牛点个头。“我们有条牛得挤女乃。”
她闻言微笑起来,仰头崇拜地望着他。他怒目回视着她。他不想被崇拜,该死的!
她掉开目光,开始把玩着一根干草。
他态度粗暴,但他是有理由的。他对她的反应吓坏了他自己,因为它不是他用一个命令便能控制的,而且他也无法使它消失。感觉上彷佛她只消看他一眼便能诱他进入她那奇怪的世界一个与他正置身其中的世界同样费解的时空。
一个令人不安的念头陡地出现,这一切是她所为吗?她是不是用了什么法术?这就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对她奇特的渴求、的原因?他注视她整整一分钟,仍然清楚感觉到那紧绷的需要。“妳在我身上施了魔法吗?”
她微偏着头,脸上有惊讶的表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