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慢着……十九岁时……我跟修泽明在一起……难道
我心头大骇,修泽明、修泽明是婉兰的父亲……
“是她杀的。”保母朝婉兰努努嘴。
我全身一阵寒颤,婉兰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就是她父亲,这怎么可能——
婉兰的脸在瞬间有了强烈的变化,月光下,她表情像魔鬼似的,双眸怨毒地看着我,好像要喷出火,我不由倒退一步。
“是你!”她向前逼近,我再度往后退,后面就是悬崖了,我没法再退,只有任她要吃掉我似的瞪我。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的,我不会的!”她突然发狂的叫了起来。
我掩起了耳朵,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我?是我害死了修泽明,现在又要害死自己,再来,是不是就要害死我的孩子。
“天底下有那么多人,你要看上他?”婉兰怒冲冲地逼问着。
我不知道,不知道,爱,就是爱,如何去问为什么?我痛苦得无处可躲,蹲了下来,修泽明是我的初恋,我的人生转捩点,但我却害死了他。
“你以为只有他而已吗?”保母在笑,狂笑的声音震动着四周的空气,“如果你不出现,方东美、王美娟、阿芬都不会死……”
她们——也与我有关?
“当然有关!”婉兰冷笑:“你天生就是个扫帚星,扫到谁,谁倒媚。”
我的心理完全崩溃了,再不能抵抗,也不想抵抗……如果她要杀我,就随她吧!
我闭起了眼睛,风的声音在耳边吹过。
我要死了,是吗?恍惚间,我看见了修泽明,他站在云端。
在山岭、在海上……“别伯!爱丽丝……”
“你——来接我了?”我迷离的、狂喜地问,可是,不!我不能就这么走,我还有孩子;婉兰也会去杀他的……还有祖英彦——
“你胡说些什么?”猛地,婉兰给了我一耳光。
不是胡说!我幽幽地睁开了眼睛,修泽明真的来过,方才,他就在这里,看着杀他的人,和他最放心不下的我……
但是,我不要跟他去,现在,我有了孩子,人间有了牵挂。
“如果没有你,我不会杀他的。”婉兰怨毒地抓住我,强迫我看她狰狞、咬牙切齿的面孔:“他竟然在修改遗嘱,只要你一毕业,他就要跟你结婚,如果他有任何不幸,大部分财产都是你的,他还要你照顾我,笑死人!你凭什么用我的钱照顾我?”
仅仅就是为了这样?财产?我要修泽明的财产做什么?我要的只是他的爱。
而婉兰却毁掉了自己的父亲,毁掉我对他的爱,这一切,竟未因修泽明的死而完结。她以前所常说的钱,可以让人长生不死吗?竟是别有用意的。
“他居然背叛了我!居然……”婉兰余怒未熄,哺哺念着。
她疯了!
我忽然明白过来,婉兰一直都是疯的,朱阿姨也是,但这是修泽明的秘密,也是婉兰的……所以朱阿姨卧病时,婉兰从不敢接近她,每回要去问安,都要拖我一道去……
婉兰一直拒绝相信母亲是精神病患者,当然更不会承认自己也是。
我明白了,但是太晚了,修泽明一生的苦恼——妻子是疯子!女儿也是,他想趁她未发病之前,把一切大事做个交待。
“为什么我喜欢的人都要喜欢你,我父亲,甚至包括祖英彦……”婉兰还在哺哺自语,刺刺不休,“如果你不出现,我早做成永昌总裁夫人,你为什么老是阴魂不散?”婉兰用力拉扯我的头发。
她要祖英彦?不惜费尽心力除掉方东美,那又为什么要放火烧死王美娟?
“我原本是要她跟你儿子一起烧死的。”婉兰恨恨地说:“这个刁滑的女人竟然敢勒索我,她不想活了!”
我想起来了,王美娟必是在婉兰到般若居探望方东美时,发现了我们的关系。
“还跟她罗唆?时间不早了。”保母不耐烦地:“快点解决她,别忘了,还有一个小的。”
婉兰举起枪,我没有闭眼睛,如果要死,就让我做一个明白鬼。
乌云遮住了月光,大地一片阴暗,非常的凄惨,我看着枪口,心里一下子不再恐惧,反而平和了,至少——我知道原因。
婉兰却一下子转过身,对准了保母,只听见“砰!”地一声巨响,四周围全是嗡嗡的震动声。
保母倒了下去。
我呆住了,为什么?婉兰要除去同路人,比除去我还着急?
“你想知道?”婉兰诡异地笑着,也许因为灵智泯灭趋于疯狂,她比常人更敏感、更聪明,但那机敏对她毫无助益,也不是真实的智慧。
而是毁灭。
我全身发冷久久无法止息,连牙齿都格格打颤。
“怕了?”她得意地狂笑,“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机会让你跑,我数一、二、三,数到一百,跑得掉算你赢。”
我知道她的诡计,就像猫捉老鼠,残忍的作弄一番再杀死,可是我不怕了!真真正正的不怕了,她能陷害方东美,不见得能杀得了我。
“快呀!跑呀!”她的一双手在狂舞,像鬼魅一样。
我摇摇头。如果婉兰早一点把我杀掉,我就不会有任何机会,但现在我有机会告诉她——在她毁去一切时,她可以毁掉别人,但也毁灭了自己。
“是吗?是吗?”婉兰不屑地,她满手血腥却毫不自知。
我还想说服她,但她发疯的舞动着枪:“跑呀!再不跑,我就开枪了。”
我看看四周,往山下只有一条路,后面是悬崖,两旁都是高可及人的茅草丛,可是,我总该为小小孩试试看。
我从不知道自己可以跑得这么快,但,我真的做到了,风在耳边像要刮破耳膜似的吹着,茅草锐利的边缘割裂了我的衣服,但我只是向前跑着、跑着……
也许是幻觉,竟然听见了祖英彦呼唤我的声音:爱丽丝!爱丽丝!
呼唤声在风声里似远还近,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爱丽丝!爱丽丝!
我多么渴望能停下来,听一听,真切的听一听。
许多年了,我都没再听过我爱过的那个男人,这样叫我,可是我不能停,婉兰就在我后面,只要我一停下,她就会抓到我。
那唤我的声音愈来愈大,也愈来愈不像幻觉,是祖英彦!真的是祖英彦在唤我!我终于冲出了割人的草丛,接着我看到了山路,上山时还沓无人迹的山下不知曾几何时停满了警车,正响着凄厉的警笛。
而祖英彦自另一方拼命向上攀爬,叫着我的名子。
“英彦!危险!”我向他大叫,但已经晚了,紧跟在我后面的婉兰向他开了一枪,随着枪响,他痛苦的倒了下去。
我奔过去,婉兰又开了枪,但是没打中,只见多名警察朝这里跑,一边叫着:“警察!不许动!”
婉兰根本不理,她继续开枪,她已经疯了,我跑到祖英彦身边时,清清楚楚听到她中弹惨叫的声音,但我没办法管她。
祖英彦的血流如注,只见鲜血不断流出,整件衬衫都染红了
“爱丽丝——”我扶起他的头,他张开眼,微弱的问。
“是我!”我哭了!地这一抢是为我挨的。
他闭起了眼睛。
“还有呼吸。”一个警察跑了上来,“快叫救护车。”
他没有死!没有死!我又重新流出泪来。
从山脚赶到医院的救护车上,一路我紧握着祖英彦的手,纵有千言万语也不重要了,我只愿这样紧握着他,一生一世。
他的伤很重,一直闭着眼睛,但是,我知道他晓得。晓得我这么握着他,晓得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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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各方的媒体,把急诊室外挤得满满的,用尽镑种方式把麦克风塞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