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白莉莉的眼中有着得逞后的窃笑,像玻璃一般的光亮。
“走吧!懊开中饭了。”金夫人挽住了她的手。
“我在房里吃。下午得排戏,辞还没记熟,我用吃饭的时间来记。”白莉莉拒绝了,她没有那么笨,夹在一大堆讨厌她的贵妇中吃饭,她不得盲肠炎也要肚子痛的。
“那我就不勉强了!”金夫人仍好风度的微笑,虽然强烈的太阳毫不容情的暴露出她脸上的缺点瑕疵,比如用脂粉不遗余力掩盖的细皱纹、眼袋、黑斑等等,但她的气质依然十分雍容华贵。
看见金夫人在贵妇们的簇拥下进入那个法国式的餐厅时,白莉莉又溜回房间拿她的望远镜,矫捷如猿猴地登上顶楼。
金夫人刚才的脸色有异,和对她入会的态度大变,却使她万分起疑。她不知道金夫人怕什么?难道是这具望远镜?真是可笑,看她那德性!她继续四处了望,看样子,方才她像发现什么秘密的表演,真的成功地诈过金夫人了。
白莉莉像顽童一样甘冒酷热与刺眼的反光,孜孜不倦的寻找着。不管她会找到什么,她都喜欢这个游戏。她天生是要在这方面当赢家的。
咦!奇怪?她终于在大海搜针中发现一丝端倪了。在薇尚的高坡下,有一角檐影,该不是看花了吧?她不放心的又集中精神,终于证明她没有看错,方才金夫人的视线就是在这里停留得最久。
那是幢房子,原先遮住它的拭篡很可能因为台风关系被刮倒折断了,所以才露出一角缺口。
在她初来薇尚时,金夫人曾命经理亲自带她参观所有的设备,但她记得很清楚,那天的参观活动中,绝不包括这幢房子。
难道那房子中真隐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成?她好奇心大起。但她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她匆匆收起望远镜,又溜回自己的房间,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的去查个虚实。走进套房的小浴室,她扭开龙头,开始放水,浑身被太阳晒得又粘又腻,她要好好的洗个澡。
一边月兑衣服,她一边去房间扭开音响,跟着嘈杂的热门音乐扭动起来。跳舞是她最喜欢的活动,她放肆的伸展着那蛇般的躯体,衣服一件件由她光洁的肌肤上滑落,掉在地板上,她就踏着那些衣服,重新跳着走进浴室。
这是她新练的一支舞,下部片子中她扮演一名迷人的歌舞女郎,为了符合银幕上的身分,她非有点真本事才成,导演对她的曼妙舞姿大为欣赏,还不惜工本又替她改了剧本,加了很多戏。
但导演要她穿着薄如蝉翼的舞衣起舞的要求,她还没敢跟陶达然讲。
陶达然这个醋罐子,听到后不一跳三尺高才怪呢!他什么都好,虽然年纪大些,但也风趣体贴,就是要面子好吃醋的坏脾气真是要不得。
想起了陶达然,她的唇角撇了撇,这个长相蠢如猪猡的笨男人,还真够罗曼蒂克,相信她心里只有一个他呢!真是臭美到极点。
哼!她冷笑一声。算了!恶心归恶心,他倒还是真心待她,不像从前她跟过的那个专拍新潮电影的导演,一脸的骚胡子,满嘴的新名词,一天到晚无头苍蝇般到处飞,只要有什么活动一定想法子插一脚,出出锋头作作秀,只要名字能出现,哪怕只是电视镜头一闪或只在报上,他都一样心满意足。
但说那小子是文化人嘛,却一见女孩子就一脑袋的色欲,七哄八骗的也不知道给他糟蹋过多少个了,不清楚的人还真以为他的骚胡子、三寸丁身材和半秃的光头对女孩子有多大的魅力呢!
那时候她刚出道,没机会多选择,只有跟着骚胡子,他也真当她是块宝,使出吃女乃的力气捧她,游说那些有钱的笨蛋掏钱,好容易拍子部《天使进城》,没想到这部剧情全无,只有她晃过来又晃过去的大胸脯与雪白大腿的X级大滥片,也居然以黑马的姿态爆出冷门,使骚胡子跻身为百万名导,让她成为月兑派大红星。
日后各风月片约接踵而至,骚胡子真是出足了风头,只可惜影评人一点不因大卖座而买帐,骚胡子看起来风光,可是轮至有电影学术的研究讨论会,他一样拿不到请帖,甚至不得其门而入。
白莉莉跟他闹翻,他另起用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作女主角,结果拍出来不仅国外市场卖不出来,连本地片商都无人问津。陶达然就在他们闹翻时,经由一个有力人士介绍成功的,当天晚上就迫不及待的开了支票留在她的酒店里过夜,以后双宿双飞自不在话下。
苞着他,当然比骚胡子强得多,锦衣玉食好吃好穿,伺候得白莉莉周周到到的,带着在许多场合出出进进,一点也不觉得她见不得人。这点白莉莉对他倒挺感激,但他的醋劲之大也真使人受不了。
晶莹的水雾自白莲蓬头中冲了出来,均匀的洒在她的胴体上,那冰凉快慰的感觉,使她情不自禁闭上了眼睛,享受这份午间的清凉。
水顺着她如玉般的脖颈流下,像一只只透明的小手抚着她的全身,一股一股的在每一吋肌肤上流动,使她温热的肌肤看起来更健康更有弹性。
电话铃突然在这时候响了,打破所有的宁静。她跨出浴白,伸手拿起那附在壁上的立型话筒。是陶达然的,她发出一些必要的笑声,这是他惯例的追踪,他们曾约法三章,不管她到哪里去,他都要知道电话.而且有打给她的权利。
有钱人的面子丢不起!
她在心中暗哼一声,表情荡然的看着大镜子,同时无意识的用手指涂掉镜上迷的水雾,雾被擦干净了,一点点的露出她完美的身躯。
陶达然仍滔滔不绝的说着,她毫不在意欣赏着自己,终于他心满意足地挂上了电话,她耸耸肩,想起了另一个主意。
她早就看中华丽泰珠宝公司的一个钻戒,反正他晚上要来,她非缠着他买不可,他—向出手大方,这个小小的要求,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想到那枚钻戒,她的心胸顿时开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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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先生——”一个年轻而窈窕的女子站在他面前,他微一皱眉打量了她一眼,她穿着一套露肩大荷叶领的丝质裙装,那微微的象牙色的肩头有种挑战的讯息,她脸上的笑容也是;但马上的,他就确定,他们并不认识,至少在这以前,他没见过她。
他同时迅速地环眼望向大厅,是华灯初上时分,每个人都显得很悠闲,但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他向她微一颔首,在公共场所被一名崇拜他的读者拦住,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他也没有必要给人难堪,对不对?
“我是你的忠实读者——”
丙然不错,惯例的开场白,他心中叹气,表面仍保持着风度,迅速地说了句:“谢谢你喜欢我的书!”然后步向电梯。
“我知道你要赶着去参加十楼的‘亚太作家会议’的晚餐会,但是请你等一等,替我签个名!”那名窈窕女子递过来一本新书,是他上个月刚出版的《天堂路迢》。这本书是谈一个天才科学家被卷入现代经济风暴的故事,内容不能说不精采,但还不至于到“人手一本,手不释卷”的地步,他怀疑地看着她。
那女子露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狡黠眼光,往大厅的左角边看了一眼。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一个满目琳琅的书店。
年轻女郎跟着又递过来一支笔,他迅速地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