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陈国伦故做轻松的:“反正她告诉你的也跟我说得一样,如果你喜欢听到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他还不预备把迪瑞逼急,狗急了跳墙对谁都没好处。
“我到客厅去!”迪瑞沉重的步伐,下陷的肩膀,和那身英挺的飞行制服毫不相称,他太年轻,年轻得足使陈国伦能够轻易地唬住他,同时占尽优势。
陈国伦看着他的背影,心时一阵不忍,说老实话。他并不讨厌迪瑞,但一想到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家伙曾是依婷的爱人,曾经深情款款地占有过依婷,他就怒气往上冲,想一棒子打死他。
对!除恶务尽,斩草除根。
陈国伦穿着迪瑞从前的睡衣,毫不在乎地跟迪瑞来到客厅,往沙发当中一坐:“迪瑞,坐啊。”
“你知道我的名字?”迪瑞吓了一跳。
“是啊,依婷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对过去她虽然很后悔,但她很诚意,她说只要我能原谅她,她一定痛改前非。”他一边信口胡诌,一观察迪瑞的反应。
“她真的这么说吗?”迪瑞对他的谎言半信半疑,他知道不该这么问,使自己屈辱,但依婷的突然失踪,令他失去自信。
“当然!我本来很生气她竟然背着我搞过这种花样,但我实在太爱她了,你想,如果你处于我的立场,你必定也会原谅她的。”
迪瑞这下不被气疯也要被气死!但更让人生气还在后头。
“坐啊!别客气,既然你们有过那么深的交情,我也不再责难她,你来作客,就不大方一点,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
陈国伦天衣无缝的谎言,以及逼真的表演,还真把可怜的迪瑞搞得坐立难安。
“酒柜里有酒,想喝什么自己倒。”陈国伦愈来愈象个主人,他在欣赏,欣赏迪瑞的痛苦,但是他记得一句格言:同情敌人就是给自己麻烦,他要使迪瑞难过,愈难过愈好。
“对了!”陈国伦仍自拉自唱:“下酒的菜,全在冰箱里,都是依婷买的,她好贤慧,对不对!”
他的言语温和,态度自然,招待情敌的态度,一派大家风范。
迪瑞不是笨人,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胸有成竹的家伙,是在成心气他,他打定主意不论他说什么都不理睬,他等依婷回来再做打算。
“说句老实话,虽然你追依婷的事失败了,我以主观的角度来看你,还是蛮欣赏的。”
迪瑞啼笑皆非,这家伙不是疯子就是狂人。虽然明知其中有诈,他仍被故布的疑阵淆了判断力。
“迪瑞——”无奈的,一声来自长廊的惊呼,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亦即站在那儿的竟是满脸惺忪的依婷,灯光下,她好美好美,那纤纤的体态,云一般透明的肌肤,如瀑布般的长发。
懊死的!还有那掩在薄纱内,鲜艳欲滴的胴体,若隐若现的,好不诱人,两个男人都恨不得赶紧用布把她彻彻底底包裹起来,不要让对方看到。
“你什么时候到的……”依婷已经不顾一切的奔过来,奔到迪瑞的面前。
迪瑞此刻却无心与她细诉相思,他急急地想要查明事实真相:“依婷,回答我!这个人说你下个月要和他结婚,是真的吗?”
这句质问登时象一盆冷水兜头浇来,依婷傻住了,她无法面对迪瑞的痛苦,一回眼,接触到的,却是陈国伦狡猾的眼光。
“告诉我,这可是真的?”迪瑞看他们对望,再加上陈国伦那暧昧的态度,更加起疑。
“别逼我!”她难堪地低下头。
“是啊,告诉他吧!他竟然不相信我,真是岂有此理!”陈国伦毫不在乎的:“我是一番好意,天底下哪里去找这样宽宏大量的未婚夫。”
依婷这下明白了,原来是他在捣鬼!她恨恨地望着陈国伦,眼光可以喷出火来。
“迪瑞,听我解释——”她苦苦哀求。
“先告诉我,你是否要嫁给这个人?”迪瑞伸出手,猛力的摇撼着她,撼得她全身发痛,脑袋发晕。
“迪瑞,求你——”她的眼泪扑簌簌落着,六年的感情呵,她怎能面对这种结局?
“这样说来是真的了?”迪瑞的声音象冰,一个字一个字敲进她昏涨的脑内,她不能呼吸,不能思想,不能行动,只任由那些字慢慢地把她敲碎。
但依婷也同时无法抗拒,因为这是事实,谁也不能更改的事实。
迪瑞放开了她,身子似乎受到这种致命的打击而有些支持不住的摇晃着,他面白如纸,向后退了两步,好不容易才抓住一张沙发的把手稳定下来。
“依婷,你——你——”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寂静的室中只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
六年的恋情毁之一旦,他焉能不痛心?但为了男性的尊严,他除了使自己受苦之外,他又能如何?
依婷哭出了声,她好心疼,她抱歉,她不能让迪瑞就这样的抱憾而去,但她也没有办法。
迪瑞没有多说一句,椎心刺骨的痛楚如波涛般猛烈的袭击着他,他俊秀的面孔被痛苦所扭曲了,全身因过于激动而微微颤抖,精神也似乎失去平衡,失魂落魄的走到门口,临去时,深深地望了依婷一眼。
那一眼叫失神的依婷连灵魂也受震动。
如果说眼光能够判人死刑,这样的一眼就足够了。
“迪瑞——”她大梦初醒的追过去,陈国伦却一个箭步拦住了她。
“放开我,你这个该死的禽兽。”这一生中,她从未象这样忿怒过,她几乎是连踢带打的才挣月兑他有力的掌握。她真后悔,后悔收留了这个狠心折磨迪瑞的混蛋,他不仅伤害了她,也彻底毁掉迪瑞。
“听我说,你不能下去,你若惊动管理员,他会报警。”陈国伦一个反身,把她抱个正着。
他好自私,依婷的恨意如火山般整个爆发了,她失去了所有教养、镇定与理性,如果现在她手上有一把刀,那强烈的爱与恨,会令她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迪瑞,等我——”她在心中哀叫着,他们曾经拥有过一段极端美好的时光,即使那段地时光要逝去,也该好好的去,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被陈国伦弄得乌烟瘴气。
“原谅我,依婷!”陈国伦眼看着依婷,态度实在坚决,他不能让她冒这个队,把所有警察都找来;他狠下心,举起拳头在依婷头上用力一敲,她登时晕了过去。
依婷好容易醒来时,天已经快亮了。
陈国伦坐在床沿守着她,焦急与柔情两种不同的表情交织在他脸上。
她睁开眼,看见他不禁吓了一大跳,想要坐起来,一阵晕眩又使她躺了下去。
“我不会伤害你。别怕,依婷。”他柔声地说,把一方湿巾从她额上取了下来。
“别碰我!”她嫌恶的推开他。
“我爱你。”
“住嘴!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她狠狠地瞪他一眼,抓住床沿成功地坐了起来。
“他已经走了!”陈国伦英俊的面孔上消失了温柔与焦急的表情,又变得冷冷的。依婷的刺伤了他,这一生,他谁也没在乎过,只有她……他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依婷没理他,奔到窗边拉开窗帘,底下漆黑一片,除了路灯,竟连部车影也没有。
他走了!他走了!竟连个解释剖白的机会也没有,她心中大恸。
这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呵!命运的安排为什么总是这样残酷?
“对不起!”陈国伦扶住了她,“我承认是我嫉妒,但他已经走了,谁也不可能再挽回这件事,我们一同把它忘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