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他的视线跟着好转,,他跟她走进橱房,痴痴地注视她。
“这里是厨房,客房在左边。”她一回头,看见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就退后一步。
“我知道!”他吞咽了一下口水,那感觉好苦涩,“依婷,请你相信我,我不会侵犯你的!”
“我只是要,要说一句——晚安。”他突然笨拙了,口吃了。
“晚安。”她仍用那种满具戒心的表情看他。
“晚安。”他低下头,看她小小的面孔、美丽的眼睛,一阵目眩神摇,他迅速地在她饱满的额上印下一吻。
那一吻使她猝不及防,无可回避。但当她想起要抗拒时,他已经离开了她,走到客房。
依婷伸手抚住了额头,湿热的、短暂的一个唇印。
真的,不过一个吻罢了,而且是她不爱的男人印下的,但她为什么满怀温馨呢?
依婷不懂!
她只是痴痴地立在那儿,微张唇,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听客房的门关起。
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从前,那是迪瑞在台湾落脚的地方,但也是真难逆料,她竟会跟相恋了六年的迪瑞分手,而曾是云上峰最大对头的陈国伦,竟阴错阳差的在今晚住了进去。
是缘?是命?
她不愿深究,也不敢深究。
她害怕,害怕她一直担心的事情。
当她进浴池,想用温热的水洗去一天的疲劳、紧张时,她瞥眼看见迪瑞排列得十分心悦目的浴精、古龙水,竟有种犯罪的感觉,好象背叛了谁。
刹那间,那感觉令她全身一颤。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恨陈国伦了。
不止是上一代的恩怨,不止是陈国伦给她的印象恶劣,而是她真的情不自禁——
在没有办法克制的情况下,背叛了迪瑞。
她紧紧咬住牙,为自己的爱情不忠和失去立场靶到无比的耻辱。
她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从前那个单纯的、快乐的、不知人间疾苦的云依婷。
她同时明白,刚才如果陈国伦再使用一点手腕,一点暴力,她可能会阻止不了自己投向他的怀抱。
她匆匆用脸盆冲了冲,逃似的离开了浴池。
夜很深了,床头柜上的夜光钟,滴滴嗒嗒地走着,陈国伦并没有入睡,只是看着夜光钟上的绿色数字。
无意识的凝视中,使他想起太多的事情,说也奇怪,他不是个爱回顾过去的人,他压根讨厌那种娘娘腔的行为。但在这个失眠的夜晚,他想起太多的人。
第一个是方丝莹。
如果说他对她有特别的印象,那也不过是床上功夫独到,是他所拥有过女人的缩影,她的贪得无厌、狡诈、愚蠢,也只是人性中较为低下的一部分。
但她却死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她生前尽避再恶劣,他也难逃其咎。
第二个想起的是方仁杰。
方仁杰出身寒苦,但一心要出人头地并非是他的错,当陈国伦发现他为了获取晋身之阶,拼命用工作积效、热心诚恳来讨好老板外,当他又知道可以进董事会时,他的价值判断整个混淆了,竟然还不惜一切,来投合老板的寡人之疾。
他竟把自己的亲妹妹推荐给陈国伦,出了事还连吭都不敢吭一声。
可怕的人性啊!
即使男欢女爱是陈国伦的弱点,也认清只不过是件交易,随手可取,随时可弃。但若是当时陈国伦知道方丝莹是他的亲妹妹,他绝不会那么冷淡的。但方仁杰却至死不说,直到新闻披露了这件事可悲的内幕,爆发了无可弥补的后果。
陈国伦并不怪方仁杰自己成为众人唾弃的对象,但他真的不能原谅方仁杰的懦弱。
一个男人竟然用“死”来逃避困境,多么可耻!多么可哀。
人——都有求生的本能,即使是蚂蚁尚且贪生,但他为一个将来的理想赔上了男人贵的尊严,践踏了人格,还不惜牺牲性命。
他错了!
如果不是他的“每月女郎”,他不会连累这么多人,现在也可以心安理得的躺在家里!“依婷,”他喃喃地念着:“帮助我!助我渡过难关。”
世上只有她是他的救赎天使。
他曾经鄙夷爱情,现在他想通了,那是他从未得过爱情滋润,也怕自己不配得到人间至情。
依婷的出现,使他看清自己渺小,使他明白爱情的可贵。
陈国伦坐起身来,隔壁房间一点动静也没有。他真想过去把她摇醒,向她倾诉,但夜深了,他只能忍耐。
忍——还有什么比你知道梦中佳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而却需要加以忍耐更令人焦灼。
咫尺天涯!
突然,一阵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是谁在客厅里?小偷?还是追捕他的警察?陈国伦吃了一惊,但他冷静、充满智慧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他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挨近门边,客厅的灯果然亮了,一阵脚步声向这儿走过来,这时即使有心查看什么也来不及了,他以不变应万变闪在门后。
他刚藏好,门就被推开了,还顺手开了灯,把一只蓝色皮箱丢在床脚,当进来的人看见床铺被褥零乱时,不禁愣住了,回过头,正好和站在门后的陈国伦瞧个正着。
两个人面面觑都同时“咦”了一声。
“你是谁?”陈国伦先发制人的,在这时刻,他占上风,迪瑞不认识他,他可清楚迪瑞得,这个超级大笨蛋!他自信有得是办法对付他,唯一要小心的是千万别惊动了睡得正熟的依婷。
“你是谁?”迪瑞说得是字正腔圆的英文,陈国伦这下可乐了,这小子居然连国语都不会说。
“你认为呢?”陈国伦的英文是标准的英国,漂亮、有教养,富于绅士风度的英国腔。他故做轻蔑地看了迪瑞一眼,大大方方的说:“你想我能够在这里过夜,我会是谁?”
迪瑞愣住了,眼中升起的是痛苦的表情,“我不相信,依婷呢?”他千里迢迢来想重修旧好,没想到面对的是这种折磨。
“你是说我的未婚妻?”陈国伦故意讲“未婚妻”这三个字:“噢,她不在。”
迪瑞是个好男孩子,不然依婷当初也不会爱上他,他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不如陈国伦沉稳,两个人的气势一对面的较量,马上就分出高下。
陈国伦看见他那份难受,知道他上当了,心时更加得意。别人他可以不在乎,但他曾亲眼看见迪瑞半夜自依婷家里出来,这可是他的心头大患,一日不除他一天不得安宁。
“你找我未婚妻做什么?”
“我要见她。”迪瑞神态沮丧,一下子被这打击打垮,好似老了十岁。
“很抱歉,她已经正式和我订婚,下个月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都不方便在这时候打扰新妨,你说是吗?”
“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未婚妻,有证据吗?”迪瑞忍无可忍的反击了,他不相信,真的不信爱他爱得死心塌地的依婷会背叛他。更可笑的是她雄心万丈,怎么可能嫁人,而且嫁得是这个看起来自私自利又傲慢无比的家伙。
“证据?”陈国伦潇洒地一耸肩,环顾室内,笑得好坏。
迪瑞的视线随着他的眼光落到了床上,那张凌乱的床此刻被赋与太多太多的色彩,他的脸因气忿与羞耻而涨红了。
真是耻辱啊!他心里迅速的想,依婷竟在此跟别的男人被翻红浪,颠鸾倒凤,是他莫大的耻辱。
“我想佻并不准备一直待在这儿吧?”陈国伦很巧妙地下逐客令。
“我要等她,不论是什么原因,我都要她亲口告诉我。”迪瑞沉痛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