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她扬起头,不禁忘形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那狂笑之后的余音震动着四周的空气,也吓得栖息在枝上的小鸟展翅高飞。
啊——她突然停止住狂笑,注视着手中的提篮,她不辞辛苦地跑上山来是为了一个重要的目的,如果行迹不慎被人发现那不就糟了吗?
她好恨!好恨!狠狠地,她一摔头。陈国伦敢明目张胆地甩了她,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她冷酷地注视着自己的手,陈国伦曾经在床上热情如火的抱过她,吻过她;他一定没有想过,这个身体的主人有如蛇般妖冶的胴体,有百艳千娇的手段。
谁也不能够了解她此刻悲痛的心情。
当她失去了所爱,就如同失去了所有。
“强盗!云依婷你这个强盗。”她丢下提篮,紧紧地握住拳头,不由自主地啜泣起
来,双肩一耸一耸的,泪流满面。
她低估了云依婷,她一定有着方丝莹所没料到的媚术,她冷艳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教养,也许正是打动陈国伦这种浪子的致命武器,使他死心塌地。
谤据她的经验了解,陈国伦这回可能是动了真情,要他重回方丝莹的怀抱,真是谈何容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她擦掉了眼泪,打定了主意,提起篮子,缓缓走下绿草如茵的山坡。一边走,她一边想象着,当群星升起时,云海山庄将会变成火海山庄,熊熊之火将使得美丽的云海山庄如同白昼。
那是它最后的命运,也是最后的光耀。
方丝莹对那如同神话般的建筑投以冰冷的一瞥。她以疯子的机智使自己的行动完全隐藏在草丛中。
象一条蜿蜒曲折的蛇,抛弃了尊严,只为求达到目的,而不顾一切。
天渐渐地暗下来,当天边初夏的星座开始显现时,她已经成功地潜到了山庄的边缘,几乎可以接触到闪闪发光的湖水。
石头砌成的围墙犹如一座坚不可撼的城堡,高大的叫人泄气,她绕着墙走,愈走愈绝望,如果她不能够进入这道墙,她所有的工夫都要白费了。
可是正当她难受得预备抱头痛哭时,突然,一个小门吸引住她的视线,她试着去推了推,正如她所料,门是锁着的,她不肯死心,用尽了全身力量去推,就象是奇迹出现般,门竟然开了一条缝,那门开的缝,有如一线生机,她悄悄地用手指去移动那已锈蚀的门闩,用力,再用力,居然很容易就被她一寸寸地移动了。
她满头大汗的朝里头望了一眼,一个人也没有,她弄开门后立刻掩身进去,照原来的样子把门关好。
喘了口大气,她才发现这儿是花园的最角落,四周全是高大的热带植物,由于种得太密了,显得有些阴森,但她可是什么都不怕的,她沿着树丛走到了一栋玻璃花房旁,把提篮搁在那儿藏好,观察着山庄的地形。
当她弄清楚云海山庄几乎有两千坪大,佣仆成群的时候,她才知道原先错误的判断有多么荒唐可笑,凭她一个手无缚之力的弱女子想把它烧光,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但她怎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如果她随便退却,她会为自己的软弱无能而痛悔一辈子。她决定既来之则安之,不能把它烧个精光也要闹它个鸡犬不宁。
方丝莹定下了心,回到玻璃花房,在一堆花园工具中找到一把大圆锹,一把铁锤及一些钉子。
星星一颗又一颗地出现在天幕了,如她所猜测,这是星光灿烂的夜晚,但再美的夜也动摇不了她,她吃力地用圆锹铲土,挖了一个洞,擦了擦,她由花房的木料堆中拖出几根长木头,用铁锤把钉子敲进去,架成一个简单的堆架。
这是男人的工作,但愤怒之火使得方丝莹做得很好,丝毫不显逊色,而且小心极了,一点也没惊动到山庄的任何人。
木架钉好后,方丝莹由提篮中取出那一桶汽油,用汽油把木架浸湿,放在洞里面,这个没紧挨着花房,只要它烧着,脆弱的花房也会跟着完蛋,她得意的一笑,用汽油将破布沾个精湿,放在木架上,再提着汽油桶沿着架子的四周洒了一圈。
汽油的臭味熏着她的鼻子,但好屏住呼吸,现在一切就绪了,她拿出一个火种,准备点燃了丢向那堆沾着汽油的破布,顷刻间,云海山庄就要遭到报复,以泄她心头大恨了,但这只是她的第一步,她还有更多更好的计划,她要陈国伦一点一滴地尝到痛苦。
方丝莹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点亮了火柴,忽然也尖叫了一声,当破布燃烧起来时,她的手臂也被火焰波及,她惊恐地看着火焰爬上她的手指,沿着手腕一直奔向臂膀,那火焰的颜色与热度吓坏了她,她盲目的挥动着手臂上的火焰,不停的大叫着,整个脸孔都吓得扭曲了。
那恐怖至极的叫声,惊动了山庄的仆人,当有人看见这时竟然起火时,连忙摘下廊壁下挂着的灭火器,飞奔来救火。
令他们惊奇的是手臂上全布满火焰的陌生女人,象发了疯似的向外狂奔,仿佛马上就要被火烧透烧化。
一名较有经验的老仆人,连忙拿起一床毯子赶过去,用胸口挡住她,使劲将她身上的火扑熄。几分钟后,方丝莹全身虚月兑地躺在地上哀叫打滚,抱着自己那条灼伤的手臂痛哭流涕。
那狼狈可怜的模样,象一个挨了魔鬼诅咒的恶灵,永世无法超生。
仆人们救熄了火,好奇地环绕着她,他们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但出现在这里,一定跟这场火有关。
虽然她的模样不堪,但污泥、乱发、灼伤仍掩不住她难得的美貌,大伙儿面面相觑,不晓得她为什么凭白无故会来烧云海山庄。
“等小姐回来处理还是报请一一九?”有人问
“等小姐来不及了,我已经通知救护车,唉!年纪轻轻为什么偏要自作孽呢?”
“不要说了,她的手已经毁了。”另一个人轻轻拉住她,大家为她自找的不幸都不禁噤声了。
“毁了?”方丝莹模模糊糊地听着这句话,竭力收拾残存的意识,当她发现原来冰肌玉骨的手臂竟然烧得这般可怖,登时晕了过去。
“是的!我认得她!”云依婷随着通知她的警员赶到医院时,只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陷于昏迷的方丝莹,就别过了头去。
不是憎恶,不是嫌弃,而是不忍。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方丝莹为什么会作出这种愚蠢幼稚的疯狂举动。
可怜的女人!她爱陈国伦爱疯了。
她很同情她,但是无能为力。
警员一边客气地做笔录,一边好奇地打量她。云依婷自从云上峰去世后,一夜之间,她和陈国伦的事被报章杂志渲染个不停,一登再登,对这样的美女,有谁会不好奇呢?
“你知道她纵火的原因吗?”警察继续问着。
“不清楚。”她摇摇头,她能说什么?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信的,徒增话柄而已。大云企业目前正在复兴阶段,经不起任何的打击,她也需要竭尽心智去冲刺,这种事情——唆!为什么偏偏要发生在她身上。
当她做完笔录时,一些记者突然举着镁光灯向这里走来,云依婷皱紧了眉头,她可六臂也挡不住,更何况这儿是先头部队,弄不好这个意外事件会变成丑闻也不一定。
“你帮我挡一挡。”她用手肘推了推临时丢下工作由摄影工作室随她前来的助手——安华,轻轻交待一句,立刻迅速地由医院后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