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伦只是轻轻着她,然后拥住她,吻她那蜜一般的嘴唇,她很美,但当陈国伦吻她时,那吻却变得索然无味。
他不能——
他突然叹了敢,放开她,他真的不想再勉强自己,她不想再伪装。
虽然他到这个俱乐部来,主要目的是证明自己对别的女人还能保持正常的兴趣。
直到现在,他才不得不承认,这一切伪装全是徒劳无功的,即使勉强挑起也在瞬间即逝。
因为他遇见了云依婷,根本毫无防御力量的爱上她,那种爱的力量可怕得使他再也不会对别的女人产生兴趣,更使得他看清楚什么才是“爱”,除了她,任何女人都不再具有意义。
他陷得太深了,深到无法拔出泥淖,一想到她那双时而冷漠时而讥嘲的眼神,他就觉得想发狂。
银灰色爱快.罗蜜欧在的街道上飞驰着,陈国伦有生以来,从来没有一刻象现在这样激动过。
他要去见依婷,摘下平时用来保护自己的假面具,不再冷言冷语,而是用他最诚挚、最真实的态度,去向她一吐心曲。
他要去告诉她——他是真地爱上了她。
不是为了征服,不是为了她的骄傲曾刺伤他……一切都不是曾如他想象的。
他对她的感情,只是为了爱。
真真实实,出于内心的爱。
黎明的光线穿透了薄薄的雾气,他的心情也如那淡金色的阳光般飞扬。真的!他首次不再在乎他的举动是否合乎男子气概,心爱的人面前,他何必强装?
他要争取的,是爱她的每一个机会。
陈国伦的唇边现出了一丝微笑。那微笑中有自信有满足,也有解月兑。
“小姐在书房。”他一驶进云海山庄,很惊奇地发现她已经起来工作了。这么早?还是一宵没睡?她心中有着抱歉。如果他爱她,他就该伸手帮她,而不是让她一个人在那里痛苦的模索。但他发誓从此刻开始,她再也不必盲目地独自努力了。
“不要惊动她,我在客厅里等。”他阻止工人去请她,他能等的。
堡人为他泡了茶就退下去,他坐在沙发上,为了打发时间,便开始注意窗外的风景。
云海山庄真是个很美的地方。虽然他上来过好几次,但从来没有一回象这次一样神清气爽地打开心灵去欣赏它。
沐浴在晨光中的云海山庄有种十分特殊的灵气,云上峰真不愧是个有眼光的老企业家,他真懂得选择居住的环境,把“家”建筑在这个幽静的山谷中,也难怪云依婷为了要替云上峰保有这个家,不惜牺牲一切,甚至甘心放弃她视若第二生命的艺术。
甚至答应——嫁给他。
她会爱他吗?他心中忽然象被利刃刺了一刀般地作痛起来。
尽避平日他自傲非凡,有最优越的条件,但是在她面前,他也有难以言喻的心事。他的那一套用来对付世俗的美女绰绰有余,云依婷的艺术家气质却很明显的表示排斥。
而且他的富有、多金、风流倜傥更是他的致命伤。
她真心爱的,可是那个混血儿飞机师?
陈国伦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也不该轮着那个飞机师,他凭什么?他懂什么?人生中,陈国伦尝遍所有的奋斗、挫折、磨难才有了今天,他有过吗?
依照去依婷这样冰雪聪明,陈国伦相信她不是不懂得选择好的,而是应该由最好的来选择她。
那最好的,当然是他。
他想着想着,心里的怒气又渐渐平了,爱情跟人生中其它的事情一样,都需要学习,都需要努力,不管她现在对“爱情”这门学问多么无知,看法多么的错误,他都愿意给她时间,让她充分学习。
他坐在那儿,心思被谷中优美的风景引动着,明亮如镜的湖水与云彩也涤尽了尘俗,使他心胸宽广起来,这是他此生头一回这么有耐性地等一个女人,但他又有什么不可以等待的呢?
依婷自书房门出现时,他吃了一惊,短短几天内,她瘦了,瘦得这样厉害,而且眼睛中全是红血丝,那样明朗慧黠的女孩,竟然被折磨成这样,一切,都是他的错。他又抱歉,又怜惜。
宽广的厅堂内他们相互凝望,电光石火的瞬间,他发现他们之间有些东西改变了。
那是她的微笑。
疲倦却坚毅的微笑。
“我不知道你来了。”她的声音轻柔,一点也没有平常时剑拔弩张的火药气。
“是我不让工人去吵你的。”他站起身,也许这是一次好的开始。
“父亲去逝了,有太多的事情必须处理。”她困倦的坐下来。
“我知道由你一个人来承担是不对的,同时有很多事情我可以插得上手。”
“让我自己来。”他的主动并没有得到她的同意。“我做得了。”
“你的个展是在八月,对吗?”他提醒她。
“我已经取消了。”她的表情很泰然,但他仍敏锐得觉察出那一丝落漠。
“如果以站在未婚夫的立场上来看,我反对取消。”
“为什么?”
“云上峰留给你的,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怕,我可以负责你解决——你不要拒绝我,我有责任替你做,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即使你决定放弃摄影,也得把这次展览开完,我痛恨有始无终的人。一件事情既然开始做了,就得把它做得最好,否则不如不做!”
“我不能答应你这个要求。”她转过那如玉的面孔。不愿让他看到她的痛苦,那如割舍自己身上血肉一般的痛苦。
“你错了。”他情不自禁站起身,俯看着那张受苦的脸。“商业的事,我有能力替你解决,可是艺术上的事,除了你自己,还真没有人能帮得上忙。”
“你——”她迷惑地看着他。
“因为你有才情,在艺术上,你是最好的。”
“我用不着做最好的,那一切对我都已经不重要了。”她疲倦的笑意中,仿佛已用云上峰遗留给她的重担将心锁得紧紧的再没什么可以打开它。
“我不相信。”他执拗的
“不要再玩游戏了。告诉我,你这么一大早来这儿的真正目的。”她昂起了头,那高傲的模样,似乎又重回到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她看穿了他。陈国伦急切的态度收敛了。
“我想要帮助你。”
“能够做的,你都已经做了,剩下的是自己份内该做的。”她美丽如昔,态度却已由丧父初时的慌乱变得坚毅。
“你别忘了一件事——”
“什么——?”她浑身一凉。
“别用那种看到毒蛇似的眼光看我,我是你的未夫,不是毒蛇猛兽。”他讥嘲地,那精明而漂亮的面孔跟来时不大相同。
“我没有忘记,你可以随时要求履行义务。”她站起来,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我不会那么急的。”他恼恨这么急的赶来,临到节骨眼却没有勇气说出真心话,他恨必须用虚伪的态度来掩饰,可是在她锐利的眼光中,他真的无技可施。
“谢谢你。”当他举步离开时,她怪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他仍禁不住地回了头。
“谢谢你。”她又说了一遍。那温柔又充满坚毅的声音,象符咒一样,消除了他对她所有的气恼。说真的,在这一瞬,他好想拥她入怀,好想吻她。
向她倾诉那男性的柔情。但刹那音,他也觉得羞耻。如果她不爱他,那他这样的表现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真的尽了力,”清晨的阳光越窗而来,云依婷沐浴在晨曦里,反而使人看不清她的面孔,但是他一阵心痛,她好瘦,她牺牲了许多在人生中值得追求的价值,他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