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厉声大喊,“不会的!不准你说这种话!”
“你好凶哦……”
“你静静靠在我背上,不要说语,不要浪费力气,听到没有?”
“不行,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告诉你,现在不说……我怕会没有机会……”
“等你身体复原后,我们有的是机会。”
“不,你听我说……”赵筠坚持道:“告诉你。我爱上一个小偷……”
方靖恒知道赵筠说的“小偷”正是他,他们第一次初遇在慈安的校园,她就是把他当成小偷,他偷走了慈安里最有价值的宝物——赵筠的心。
“他爱好旅游摄影,他是一个见闻广博、才华洋溢的旅行作家……他总是一派优闲自在的模样,我知道那是他用心弃实之后的从容,他的文采风流和那股锐不可挡的自信早已夺取了我……你知道吗?像他这样一个自在洒月兑惯了的人,对感情却是非常的痴情念旧,老实说我真的深深被他所感动,虽然他痴情的对象并不是我……”
赵筠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话说完,尽避音量既弱又有些含糊不清,但方靖恒却字字句句都听得分明。
他顿感鼻酸,一股热泪涌了上来,“他是个大混蛋!他一点都不值得你爱!”
“对……他是大混蛋……大混……”赵筠的音量益发微弱,终至无声。
在赵筠勇敢表白之后。方靖恒再也无法保持沉默了,就算现在并非表情达意的良机,他也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赵筠,也许我曾经是一个痴情念旧的人,但在认识你之后就早已经不是了。
“别怀疑我的深情为何会在短暂的时间内变质走样,我也无从去解释何以锁了五年的心会轻易就被你敲开,我只能说此时在我的内心里,找紫岚这件事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希望有你在我身边,我希望你一直一直……都在我身边……”
赵筠老半天都没有吭声。
“赵筠!赵筠!”方靖恒喊她。感觉她依然没有反应,他的脚步随着心跳加速更显急促狂乱。
终于快下山了,而手电筒的光线也愈来愈微弱了,在冷风呼啸的山间。尽避早已汗水淋漓,然方靖恒却丝毫不敢松懈。因为他的每一步都是赵筠生死存亡的关键。
“你看……前面走来一个老婆婆……”许久之后,赵筠又开口了。
“什么老婆婆?”方靖恒胡乱移动着手电简,四下未见有赵筠口中的老婆婆。
赵筠气若游丝的告诉他说:“她把手上的青磁碗递给我……她说那叫孟婆汤,只要喝了它,我就不会再觉得痛不欲生了……”
“不!赵筠!你不能喝!”方靖恒会意的当下猛打冷颤。他警觉死神已来向赵筠召唤,她可能会输了这场生与死的交战,“无论如何,你绝对不能喝!”
“可是……我……口好干……”赵筠嘶哑的回答。
“不行!赵筠!喝了孟婆汤,你就会忘了我。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方靖恒大吼无边的痛苦自他盈满泪水的眼眶中流泄而出。
“可是……”
“不行!我不准你喝!”
“好……我不喝……我也不想……忘了你……”赵筠细小的声音再度终止,她又昏迷了过去。
隐约中端着孟婆汤的白发婆婆正温柔的轻抚好怕脸。劝她赶紧喝了它,老婆婆说那是彻底忘记今生的良药,只要喝了孟婆汤,她就不再为爱而苦,身体的苦痛也会随之而逝。
第九章
“锦村,赵筠的情况怎么样了?”闻讯匆忙赶往罗东医院的方靖慈与徐淮洲夫妇焦急的询问手术房外来回踱步的罗锦村。
“现在医生正在输血抢救,详细情形目前还不知道。”罗锦村轻揉绷得发紧的额际说:“她除了手腕的部分伤及大动脉。背部也满是伤口……”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方靖慈抬头张望着闪着红灯的“手术中”三个字。她激动的双臂交,无法相信罗锦村在赶赴医院前将小雅送到湘园交给她时所略述的惨状。
“锦村。你早知道他们两个频频与翁家有接触为何不早告诉我们?我们大家一直都以为他俩的情意相投,才在庆幸靖恒已忘记当年那段和紫岚刻骨铭心的爱情了,想不到今天事情竟会闹成这个样子,现在赵筠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要我如何去向她的家人交代呀?”
罗锦村仰望天花板兀自轻叹一声,那表情显得十分懊恼,若早知事情会变成如此,他宁愿让赵筠恨他一辈子,也会找了命去阻止。
“你不要怪锦村,你也知道靖恒的个性,这一定是他让锦村瞒住我们的。”徐淮洲了解的劲说。
“靖恒真是把赵筠给害惨了!”方靖慈抚着前额,不知何以回报赵筠,“若不是赵筠去推开靖恒,可能现在躺在里面的人会是靖恒。”
“对了,靖恒呢?”徐淮洲问。他奇怪在他们到之前。手术房外竟只有罗锦村一人。
“是呀,锦村,靖恒呢?是他要你通知我们的,但他人呢?”方靖慈也问。
“他被带去警局做笔录了。”罗锦村淡淡的答道:
“翁老伯已经确定没救了?”徐淮洲问。
“是的,翁伯母那刀下得很重,在警察赶到前,翁老伯已气绝多时了。”罗锦村沉重表示,“翁伯母以致命的一刀结束翁老伯的一生,同时也告别了她三十余年来饱受身心摧残的婚烟生活,剩余的岁月她势必将在监狱中度过,或许对她而言,这反倒是一种解月兑。”
徐淮洲与方靖慈相对无言了,许多人伦悲剧不断在新闻与报纸中上演,却怎么也没料到身边的人居然成为悲剧中的主角。
“小雅还好吗?她一定受了很大的惊吓。”罗锦村不放心的问道:
“我请樱丹上安抚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才哄她入睡.现在好必佩帆、佩筑都留在桂园居,我舅舅和舅妈会照顾她。”方靖慈在明了小雅身世的此时,身为大姑的她责无旁贷的宣称,“从今尔后,照顾小雅是我们方家的责任,我们会尽全力让她淡忘这段灰惨的记。”语毕,她迎接到丈夫徐淮洲投给她一个支持、肯定的服神。
“有没有通知赵筠的家人。”罗锦村再问。
“有,就近先通知了赵筠嫁到基隆的大姐,她已经动身赶来了。”徐淮洲紧接着又说:“我看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先去一趟警局,也许靖恒有需要我协助之处,另外,翁家后续要料理的事也得有人出面才行。”
“那你就快去吧,记得要靖恒尽快赶来医院。”方靖慈提醒着夫婿。
徐淮洲走了,手术房外的方靖慈和罗锦村两人不约而同的双掌合十,心里不停默褥着,阿弥陀佛,请保佑赵筠平安无事。
“喝了吧,孩子。我知道你需要它。”赵筠在恍惚中看见那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再三怂恿自己喝下孟婆汤。
“婆婆,我真的可以喝吗?”她几番迟疑。
“你现在很痛苦不是吗?”白发婆婆极力要说服好“你伤痕累累的躯体正在受苦、你的心也为爱而苦,只要喝下孟婆汤,痛苦马上就会消逝,你会彻底忘记红尘俗世里的纷纷扰扰、爱恨情痴,然后你就会感到相当的平静与安详。”
“是真的吗?”赵筠心动了,她的确好想摆月兑目前身心所面临的苦楚。
“当然是真的,婆婆不会骗你的!”白发婆婆温柔的把青磁碗交到她手中。催促她说:“快喝吧,不要再犹豫了。”
赵筠捧着晶莹剔透的青磁碗,凝视碗里满满的绿汁液,她告诉自己,喝了吧!很快就能解月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