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无聊的故事对不对?”她推开面纸盒,用力眨眨眼睛。悬在眼眶边缘的泪水,一半被逼了回去,另一半顺着眼角滑下。她用手背去抹,却只把脸抹得更湿。
靶觉到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她有些不自在的看向另一边。
他一定无聊得快睡着了吧?听她讲这种老掉牙的故事……所以他才从头到尾一个字都不曾说过。
也许在外人眼中这的确是个再老套不过的故事,可在她身上,却是个始终搁不下的包袱……三年了,她整整当了三年鸵鸟,今天才头一次把深藏在心底的难过和委屈一股脑倒出来……在他面前。
为什么是他……因为她今天受了太大刺激么?还是……
哦,别想了。她每次都想太多,也每次都把自己逼人进退不得的泥招。这回,她不要再想了……”
“有喝的吗?我渴了。”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
从开始沈默到现在的人终于开口。
“有啤酒,喝吗?”
她愣住。“你忘了我对酒精……”
“过敏。”温楚扬替她把话说完,起身从冰箱里取来两罐TigerBeer。自己拉开一罐,另一罐塞进她手里。“要喝就趁冷。”
“可是我……”
“知道喝酒有什么好处吗?”
她摇摇头,困惑的看着他一口接一口将啤酒灌下肚。
“可以尽兴,可以浇愁。”他深深的看着她,专注得像是要看进她心里去。“你看过那么多爱情小说,应该懂得什么是‘酒人愁肠,化作相思泪’。”
“我听过……”她双手握着啤酒罐,冰凉的感觉从掌心一直传到身上。“听是听过,可对我未必适用……”
“适不适用,要试了才知道。敢吗?”他晃晃手中半空的啤酒罐,口气有点儿挑衅的味道。
如果她不把头垂下,也许她会发觉隐藏在那双黑眸深处的认真,可她的心思完全落在手里的啤酒罐上。
耙吗?有什么不敢的?
蓦地扯开拉环,她将一口啤酒灌进嘴里。
“咳咳咳”……好难喝……”她咳得弯下腰去。
他却仍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淡淡的说了句:“通常第一口都是难喝的。”
“我不要喝了。”她吸着鼻子,知道泪腺又一次受了刺激,泪水已开始在眼眶里泛滥。
“撑过第一口,后面就不那么难受了。”
“再喝我会真的哭出来……”
“哭出来有什么不好?”
她茫然的望向他,隔着一层泪水依稀分辨出他的轮廓。他在问她,哭出来有什么不好……她也不是很清楚。人们都说哭代表脆弱,太脆弱总是不好的吧?
一只大手突然盏在她头上,轻轻摩挲那头乱七八糟的短发。“想哭就大声哭出来。这里没外人,我也不会笑你。”
他的声音……很温柔。她怔怔的想。他说,他不会笑她……
捧起啤酒罐,她又闭着眼睛灌下一口。
好象……的确没那么难喝了……不晓得第三口会如何?她这么想着,两只手已.经自动将啤酒罐送到嘴边……一口……又一口……
原来,这就是啤酒……她朦朦胧胧的想,眼泪早不知不觉淌了一身。
原来,这就是彻底哭出来的感觉……酒人愁肠,化作相思泪……
她的相思愁,和整整迟了三年的泪……
睡意涌上的时候,她只依稀记得有只大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十章
丁冬丁冬——丁冬丁冬——
床上的人儿发出神志不清的抗议,一翻身将头埋进柔软的枕头。
丁冬丁冬——丁冬丁冬丁冬——
好吵……别响了……她好困…山拜托不要再响了
丁冬下冬丁冬丁冬——
被了!豁地掀开被单跳下床,方如拼命克制住尖叫的冲动,抱着昏昏沈沈的脑袋一步一晃走出房间,仅凭借本能朝噪音的源头模去……
铃声热情而顽固的响着,她忍着一肚子火拉开大门——
“谁啊?!一大早的……”
“劈啪——!”
惊天动地的一声响炮在头顶炸开,还有无比快乐的叫喊——
“Surprise!MerryChristmas!!圣诞快……你是谁?”
方如怔怔的站在原地,五颜六色的丝带挂了一头一脸,目光呆滞,耳膜刺痛,显然还未从惊吓中恢复。
“喂,你还好吧?”手持拉炮的陌生女孩张开五指在她眼前晃动,有些不确定的问:“这里……是2406吧?”
“哎?”方如总算恢复了几分清醒,抬头望向大门上的金色号码牌——
是2406没错。
再次看回女孩的时候,女孩也正从门上收回自己的视线,一脸寻味的盯着她身上松松垮垮的大T恤。
既然她已经看到门牌,就不用她再说一次了吧?方如边想边扯下那些和自己头发纠缠在一起的彩色丝带,动作因睡意未消而显得有些笨拙,扯着扯着不禁打了个呵欠。揉揉鼻子,她将最后一根粉红色丝带从头发上扯下,和先前那些一起团成一团捧在手里,不晓得该不该还给拉炮的主人。
正犹豫着,女孩突然从她身边闪进玄关,鞋也没月兑就大刺刺的朝客厅里冲。
“哎……”方如慌忙一路小跑追上去。“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往人家里闯啊?。”
“嘘——”女孩突然将食指比在唇前,一脸凝重的示意她噤声。
怎……怎么了?方如不明所以,钉在原地不敢动,也学着她的样子竖起耳朵听……
好象是……水声?
没错,是水声,好象是从……晤?停了?
再看看女孩……晤,她……很漂亮——这是方如悄悄将“不速之客”从头到脚打量过一个来回后得到的结论。
她的漂亮和心嫒的古典美不同,是一种让人眩惑的青春亮丽。特别是那双漆黑闪亮的眸子,简直漂亮得过分,漂亮得有些……呃……似曾相识?
“呼啦——”一声,浴室门开了…。
“哥——?”
“瘟神——?!”
“温温?”
不约而同的三把惊呼,一人惊喜,两人惊吓。
重见果男的瞬间,方如终于彻底清醒。想起来了!这……这里不是她的公寓,是瘟神家啊!难怪她差点儿找不到门……不对,现在不是想门的时候!她……她是怎么一觉睡到天亮的?她只记得昨晚……她听唱片,吐苦水……然后他请她喝啤酒……她喝了……再然后……十几个小时的空白……算了,跳过……接着她被吵醒,给眼前这个美女开门……等等,他刚才好象说……温温?这就是传说中的……
“哥!圣诞快乐!!”温温欢呼一声扑到温楚扬身上,搂着他的脖子猛亲一气,几个玫瑰色的口红印顿时为果男的帅脸增光添彩。
好……好奇特的兄妹……方如嘴张得老大,吃惊得忘了闭上。
“别闹了。”温楚扬皱着眉将妹妹扯离自己身体。一大早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来看望我亲爱的哥哥啊!”温温反手抱住他的胳膊晃来晃去。“谁让你平安夜都不回家,大姐、二姐、妈妈、外婆、姑姑、婶婶、舅母、姑母,还有阿姨们只好拜托我来看你喽!没想到……嘿嘿嘿……”
一双美目眨啊眨的瞟向刚才因惊吓过度跌坐在沙发上的方如,眨得她脊背发凉,鸡皮疙瘩爬满身。
紧紧揪着T恤下摆,方如心里嘀咕——这个温温……她该不会在想……呵呵呵,怎么可能呢?大过节的,她不该庸人自扰……
“哥,你在家里藏个大嫂,居然都不告诉我……”
轰——
方如像是被雷劈到一样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