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赶着要回去,莫非你有急用?”这是否意味着她又要再一次离他而去?豫顥天的胸囗结实地撞击了下。
“对……也,不对,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有安全感。”有了盘缠她才可以随时跷头呀。
“在紫宸堡你没有安全感?”他稍一用力,将她拉进臂弯里,让她的脸颊帖在胸囗倾听他的心跳。
盼盼略一挣扎便乖顺地倚偎在他身上,她知道自己只是蜻蜓撼树,根本拿他莫可奈何。和这种冷热无度的人在一起,怎么会有安全感?记得见面之初他就警告过千万别爱上他,这么尖苛的戒律她怎能忘了。
他心跳得很快,这股原始的刚阳之气也是她所心仪的,但偎在他怀里,盼盼非仅不觉得舒心快慰,反而有欲呕的痛楚。
多久以前?一炷香还是一盞茶的工夫,他先和那美丽的表妹卿卿我我,现在又迫不及待地来招惹她。小江儿所言不实,他根本是个用情不专的浪荡子。
“不要转移话题,你究竟还是不还?”
“还,但不是现在。”豫顥天托起她滑润的下巴,坚定地道:“除非我确定你已打消离开紫宸堡的念头。”倘使藉此即可留住她,他并不介意背黑锅。
小人!盼盼掄起拳头,真恨不得把他可恶至极的邪笑打掉,但转念又想,以她的绣花拳对付一条小狈狗都不够看,何況是他。
唯今之计只能智取不能力夺。悄然把拳头搁下,纤指扣往他腰际,用柔得不能再柔的语调问:“你真那么希望我留下来?”让你见识一下我勾魂攝魄的媚功。
“是的。”他情迷意乱地梭巡她的朱唇,轻啄着。
“何必非我不可,你还有个表妹对你情深意厚,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吃醋了?”他心中一阵要不得的欣喜。
“我有权利吗?”盼盼扬眉撇嘴,一副可怜兮兮又潇洒无谓狀。“只要你不打我,我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敢要求别的。”
豫顥天煥发的光彩顿时失去了颜色,悒郁迅速占据他的眉眼脸庞。他确实做了不可原谅的事,天晓得他有多懊悔,多么不捨。然,这件事情她都没有错吗?为何她要不告而别?为何她要触犯他的戒律和一群无恶不作的盜匪廝混?动心忍性对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是多么艰难的事。
“要怎么做,才能弥补我的过错?”
“不必,你是有钱的大爷,做错事也是理所当然,何必弥补?我是卑微的小人物,注定了有理难伸,有苦无处诉,我认了。现在我只想要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这不过分吧?”
说穿了,她就是不肯原谅他。
豫顥天驃悍頎长的身量,剎那显得异常萧索而寥落。
“我没有你要的东西。”但他愿意以等值的珠宝餽贈给她,哪知这句话尚未出囗,盼盼即气呼呼地往前院疾走。
“你上哪儿去?”豫顥天疾步拦住她。
“到衙门告你偷窃、侵占、和死不承认共三大项罪名。”
“无凭无据,为何一囗咬定是我拿的?”他多的是金山银库,她那一点首饰还不够漕帮一个月的开销呢。
“除了你还会有谁以那些宝物当手段,让我心不甘情不愿却仍得乖乖地留在紫宸堡?”
“你会吗?因那些私蓄而留下?”他在期待什么?拿钱留住一个唯利是图的女人?
“如果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你是不是就把东西还给我?”信用诚可贵,人格价更高,若为金钱故,两者皆可拋。因势制宜嘛,撒点小谎也无不可。
“我说过了,我没有拿你的珠宝,但是——”
“就知道你是个大坏蛋!”盼盼怒火攻心,一下打断他的话,破口大骂。“你专门欺负弱小,乱占人家便宜,算什么英雄好汉,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可恶,打不到你,我月兑鞋子丟你。可惜还是没打到,而且两只绣花鞋全部掉进水池里。
“闹够了?可以轮我说句话吗?”盯着她两只小巧可爱的光脚丫,豫顥天真感啼笑皆非。
“我不要听,我现在就要到衙门告官,你是好汉就别拦着我。”她摀着耳朵,低着头,吃力迈开大步朝前直走。
“那边不要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豫顥天警告未及,盼盼已误入“歧途”。
“啊!”惨声惊起,她已一跤跌进泥淖里。
那是易仲魁特定保留的一块湿地,专门用于养殖水鸟,每年春秋两季,候鸟南遷时,这里就会聚满来自北方的各式各色鸟儿,或覓食、休憩、追逐……其景之美,令人目不暇给。
一般外来的訪客,若未经事前告知,常发生和盼盼一样的窘況。
“你……没事吧?”不听他的勸,自讨苦吃了吧。
“我这样你说是有事还是没事?”盼盼挣扎着站起来,但因地太滑,重心不稳,不一会儿又摔倒下去,污水和泥巴高高溅起,她的衣裳、手脚和头脸无一倖免,统统变成黑褐色。
豫顥天焦灼地站在岸边,救她不是不救也不是。
“让我来帮你。”否则她恐怕奋斗到掌灯时,仍走不出来。
“不必,我自己会起来。”短短几步路,用爬的都可以爬出去,怕什么?
盼盼不想让豫顥天看笑话,鼓起勇气,危危顫顫如履薄冰地缓步移动。“啊!”地实在太滑了,她又赤足,缺少鞋子的摩擦力,更是连站直身子都有困难。
“真的不需要我助一臂之力?”他居然啣着嘲弄的笑靨,兴味盎然地欣赏她一身狼狈。
此仇不报非君子。盼盼偷偷从泥地里抓了两大把烂泥,预备伺机让豫顥天“感同身受”。
“好吧,如果你真的很想帮忙的话,就过来扶我一把。”
“没问题。”豫顥天从一旁池子提出一大桶水,嘩地往盼盼兜头淋下去。
“啊!你这是干什么?”盼盼经他这么一淋,双手的“阴谋诡计”瞬间就完全瓦解了。
“沖洗干净,才不会让我近墨者黑呀。”豫顥天是何等人物,岂会看不出那点小把戏。
无所谓,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迟早她会找他算总帐的。“现在总该把我拉上去了?”
“行。”但见豫顥天腾空而上,须臾已将盼盼由泥地拎起,带到一处水井边。
“干么带我到这儿,我要回去沐浴包衣。”盼盼没注意她那袭轻薄的衣衫已湿得紧帖肌肤,一如果裎。
“就在这里洗吧。”夏日晌午,人伞炽烈,即使不用温水,也不至于太过冷涼。
“我不要,我——”低头才惊觉这副德行,真是不能见人。“好,好吧,但是,可不可以麻烦你,把袍子借我一下?”
豫顥天点点头,二话不说就把身上唯一的遮蔽月兑下来交给她。
一见到他的胴体,盼盼慌忙转过脸去。“好了,我……要沖一下水,然后换衣裳,你能不能去替我把风?”
豫顥天啥话也没说,旋即走到小径旁守候。
盼盼四下环顾好一会儿,才惴惴不安地褪下冷衫湘裙。好冷!想起以前在风軒时,仆妇总是把井水晒温了才端进寢房供她洗滌之用,而今……想着想着,颊间又隐隐作疼,不禁悲从中来,摀着嘴低低饮泣。
豫顥天听到哭声,惊愕回眸,见着了她雪白纤瘦的背。在艳阳下,又近在咫尺,几乎可以看到白色的茸毛在闪动,一下一下,无限的诱惑。
一股原始的悸顫,难以收拾,惊心动魄地迸发。豫顥天在匆促之间,神为之夺,他欺身上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拥抱盼盼入怀。
“别哭呵,别哭!”捧着她的脸,他的吻如急雨繁落,像孤注一擲的赌徒,理智全失,竟没留意到老榕树后面来了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