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平……最怕老……老鼠。”双眼一闭,竟晕了过去。
“昏过去啦?”这么不禁吓?龙翔飞大失所望地皱眉撇嘴叹大气。原以为他的好徒儿帮他找了一个旗鼓相当的“玩伴”,哪晓得道行根本不够看,真扫兴!
少了甄贞陪他斗嘴,龙翔飞变得安静多了。跟着楚毅走出地道,来至发光石所在的位置,费神研究良久,仍不明白它何以能解除楚毅身上剧毒的溪跷。
“以后有机会再来仔细探查,现在先选命要紧。”他问,“你抱着这娃儿,泅水上去是不可能的,往另外一边说不定还有出口。”说话间还不忘戳甄贞一下,看她醒了没。
坏心肠的老东西!甄贞舒舒服服地躺在楚毅身上,忽地被他的“一阳瘦指”激得差点忍俊不禁地笑出来。
幸亏她装死的工夫很到家,只一丁点小紧张,马上恢复冷静,还能翻个身,把脸埋人楚毅胸膛,尽情汲取他身上散发出男人专属的,那种原始的野烈气息。
“会不会很累?”趁龙翔飞不注意,她低声问楚毅。
“不会。”楚毅回得一点也不吃惊,可见他早看守她是佯装的。
“毅哥哥,”甄贞好生内疚,玩这不人流的小把戏,实在有损她即将成为楚夫人的高尚形象。
“躺好,若是被师父发现又吵个没完没了。”他为图耳根清静,宁可抱着她走。
“找到了,找到了!”龙翔飞开心但刻意压低嗓门地说,“雄霸天那老贼绝对没想到,咱们会走得神不知鬼不觉。”
“义父,小心!”一道人影随着楚毅的警告迅捷来到近旁。
第八章
这儿是凌霄堡的后院,花影掩映中,赫然出现的人正是雄霸天。
历经一番辛苦折腾,竟已过了卯时,外头晨哦普照,将人与花树的影子全拉成长长细竹状。
甄贞吓得魂飞魄散,回眸看楚毅,他倒是相当沉着,紧抿的薄唇和深幽的星芒,似乎正思忖着逃出去的万全法子。呀!好俊,朗朗烈日下的他,果是少年裘马,风采昂扬,教人心焉向往。甄贞不自觉地脸泛潮红,心口扑扑狂跳。真是要不得!瞥首见龙翔飞也是如临大敌,好皮玩笑的滑稽样尽皆藏起,换上来的是一张老谋深算,忧心仲忡的脸庞,她才歉然地收住盂浪的心性,认真忖度该如何逃过今日这场劫难。
这么紧急危难的当口,再要装模作样好像就太过分了些。甄贞知趣地从楚毅温馨的怀抱滑下地面,但身子依然紧偎着他。
“现在怎么办?”她压低嗓门问。
“谁?”那声音虽然细如蚊纳,仍难逃雄霸天敏锐的听觉。
甄贞经他大声一吼,惊惊得张大的嘴连合起来都不敢,明明非常喘促,却只能分断分次小口小口呼吸。
“究竟是谁在那儿装神弄鬼?”
眼看雄霸天就要发现他们了,甄贞料想,一旦让他见着了龙翔飞和楚毅,他们三人势必惟有死路一条。于是她立即义无反顾地将楚毅师徒推向一旁的花丛。
“先救老前辈离开要紧,雄霸天由我去应付。”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不——”楚毅方启齿,旋即被龙翔飞点住哑穴,强行拉往更后边的矮树丛躲藏,“识时务者为君子,大丈夫何患无妻。”
“嘿,你…”人家可是舍命相救耶,说的什么跟什么?早知道这带老头这么不讲义气,就该把他留在地洞里喂老鼠。
“哪来的宵小,再不出来,当心我一刀毙了你。”雄霸天拔出长剑,凌厉刺出——
“雄帮主,是我。”繁花中款款地现出一个袅娜的俪影。
“贞儿?你怎会在这儿?”他一见甄贞,狠戾之气便全消,“这么大清早的,当心着凉。”说着将身上的袍子月兑下为她被上。
在水中泡了一阵,又在地洞里胡闯了数个时辰,她的发g已经松垂,长发散乱覆额,幸好随身带着一条手绢,将就地系上,竟意外地多出几分懒懒的妩媚。
雄霸天不知是看着她的人,抑或她乌亮如锦缎的秀发,两眼似遭木桩钉住了,直直地眨都不眨一下。
“清晨的花儿露珠未退,最是美丽。”甄贞欠身一揖,嫣然道。
“你喜欢这玫瑰和紫兰?我全部送给你如何?”言谈间,他两眼仍怪异地盯着她的发梢看。
“喜欢,尤其喜欢一阵春风吹过,落英洒个满怀的景象,如一腔鲜红的情泪,只有爱过的人才知晓的凄美。”甄贞腼腆道,“这是我娘告诉我的,她喜欢花更胜于我,唉,真是不孝!这么多年以后,我对她的记忆却仅止于此。”
“令堂……她是怎么死的?”这句话问得有些唐突,雄霸天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只是好奇,没别的用意,若是不方便你可以不说。”
甄贞盯着他不知急于掩饰什么的脸,忽地有些忧馆,为什么这个人人皆可杀的某雄,在她面前始终表现得慈眉善目,温文和蔼?
“无所谓,”甄贞低首瞥了下楚毅师徒藏匿的树丛,确定他两人已安然月兑身,才重重吁了口气道,“我娘是得了一种怪病,大夫说那叫心病,得用心药医。”
“你爹不曾设法?”他小心试探,希望多了解她一点。
提到“爹”这个字,甄贞胸口便不住地隐隐作痛。
“我没有爹。”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秘密她一直埋藏在心底,连楚毅和唐冀都是到了许久以后才知晓,她竟月兑口说与这大恶魔知道。莫非饿昏头了?
“谁都该有父亲的,你怎会没有?是不是你娘说了,你忘了?”
“才不,我娘从没提过我有个爹,她闲来无事总爱坐在檐前廊下,叨吟着相思如扣之类我听不懂的话。”
“相思什么?”雄霸天突然激动地抓住她的手肘,“你娘她思念的是什么人?是你系在发上这条手绢的主人吗?”
“你…”甄贞不明所以,讶异于他粗鲁的举动,“我岂会知道她思念的是谁?这手绢是我娘留给我的,哪有什么主人?你快放开手。”
“对不起,吓着你了?”雄霸天如同呵护一个孩子似的呵护着她。
“算了,我要……回房休息了。”这人怪怪的,还是少惹为妙。
“也好,你许多故旧好友,正在房里等着你呢。”
怎么可能?除了楚毅没别的人知道她在这儿呀!”
“你指的是……”
“去看了不就知道。”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顺便看看有什么需要,尽避吩咐下人去办。”
“嗅。”点点头,甄贞小快步地返回雄霸天为她安置在东侧一座唤“漱月轩”的寝房,边走还边盘算着该用什么方法平安离开原就不属于她的地方,去和楚毅他们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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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有些吵嚷,但里头的人好像都刻意压低嗓门说话,不知怕惊扰了谁。奉命服侍她的丫头小娟和另五名侍女站在门口焦急地东张西望。
“甄姑娘,你总算回来了,一个晚上你都上哪儿去了,急死我和帮主,我们好担心你会不会遭了什么不测。”小娟像连珠炮似的说个没完。
“雄帮主他知道我昨晚不在房里?”那他方才见面时为何不质问她?
“知道呀,帮主昨天去了丰平县,直到今儿天亮才回来,连休息都没休息,就跑来找你,我……只好老实说了。”小娟以为强贞会责备她,把头垂得低低的。
甄贞顿了下,问:“他去车平县做什么?”这句话问了等于白问,他专程跑那么远一趟路程,当然不会是去游山玩水,“打探我的底细?”
“你的底细帮主老早打听清楚了,他这趟去丰平县是另有目的。快进去吧,里面好多人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