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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驯夫 第24页

作者:黄蓉

“哼!不知好歹,这种女人……”

“不准你批评她。”他凝着冷冽的眸光,教人不寒而栗。

“你变了。”单琳琳哀怨地撇着嫣红的唇。“以前你从没对我儿过,你忘了我师父临终时,你怎么跟他说的?你说你会照顾我一辈子。”

她师父就是峨嵋神尼万圆师太,单琳琳因缘际会拜她为师以后,很得她的喜爱。

没想到五年前,师父因一场大病驾鹤西归。

她生前曾处心积虑想破例收段樵为徒弟,但因他以已拜入昆仑道人门下而作罢。

既收不成徒弟,收来给徒弟当丈夫也是好的。

她见识广,阅人无数,见段樵气度恢宏,耿直豁达,便断定他将来必有一番成就,爱徒若能嫁予他为妻,是再好不过的了。

奈何卿本有心照时月,明月却照水沟去了。段樵始终将她当作妹妹一样,小心呵护别无遐想。

他是会照顾她,但坚持用他的方式。

段樵仰头,饮尽剩下的酒,霍地起身,道:“我送你回去。”

※※※

拆掉流云髻,去掉金玉钗。杜飞烟把自己乔装成一名翩翩美少年。

提着简单的行囊,她悄步蹑足绕到左侧的厢房──哼!丙然不在。

亏她用尽千方百计,仍然留不住他的心。真失败!

不过,天涯河虚无芳草?也许下一个男人会更好。

走吧!再眷恋下去,只徒然伤心断肠罢了。

轻轻拉开门闩,好紧,再用力点,咦!怎么回事?莫非上了锁?

左瞧右瞧,没有呀!不管了,用力拉开再说,呀──大门好不容易才出现一条缝,忽然一个庞然大物兜头迎面倒向她。

“好臭的酒味。”杜飞烟抱住他的熊腰,整个人弯成了弓字形,气息喘促地跌退了好几步,才吃力地将他安放在台阶上。

他很少喝酒的,今儿是撞了邪,醉成这样?

“喂!你醒醒。”她的力气对他而言,直如蜻蜓撼柱,根本起不了作用。

可是,更深露重,总不能让他就睡在这儿。她没辙了,只好明儿或改天再找时间离家出走。

“周嬷嬷、周嬷嬷。”经她大呼小叫,屋里所有的人全给吵醒了。

“帮忙把爷给抬进去。”

“我没醉。”段樵九分酣醉,一分恍惚,陡地挺身抱住杜飞烟,低过细语:“我……我要你,我是真心的,好想……好想……”

见家主子抱着女主人又亲又啃,一众佣仆全噤声屏气,非常识相地低下头,假装没看到。

“别闹了,回房里再说。”杜飞烟羞得满脸通红,恨不能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

段樵却还意犹未尽,把脸埋进她的心窝,像个耍赖的孩子,“你原谅我,好不好……让我亲亲。”

他真的醉坏了,若换做平常,这些话打死他他都不会说的。

杜飞烟见他酩酊之中,念念难忘的居然是她,一下觉得宽慰不少。但碍于这儿人多口杂,若传了出去,她不羞死才怪,因此无论如何不肯把小嘴凑过去。

“咱们回房后,就……什么都依你。”

“不,你骗我,你根本就不肯原谅我。”段樵虽醉态憨然,但那抹神伤寂寞的样子,却更引人爱怜。

周嬷嬷和丫鬟们,见杜飞烟连这小小的请求都不愿首肯,马上出言替她家主子打抱不平。

“夫人,你就答应他嘛!只是亲一下而已。”

“是呀!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我们把脸背转过去总成了吧?”

像段樵这么好的男人,别说是他苦苦哀求,即使主动投怀送抱也是值得的。

“你们……怎么跟着他胡闹?”不来帮忙把人搀扶起来,已经是罪大恶极了,还跟着起哄。杜飞烟端起主母的架子,一一赏他们一记毒眼。

“飞烟,别怪他们,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保证一定……一定……”艾哟!重点尚未提到,怎他就昏睡过去了?

“还不过来把爷……”

话犹未吩咐完,门外突地足音杂沓,人声纷嚷。按着闯进成群的官兵。

半烧残的火炬,陡地亮晃了起来,影影幢幢,幽暗中每个官差全看似张牙舞爪,半人半鬼,那阵势令人心胆俱寒。

肃杀中猛窜出一个男人,大摇大摆跨入门槛,走向中堂,趾高气场地指着躺在台阶上的段樵。“他就是江洋大盗,给我拿下!”

“慢着。”杜飞烟立即挺身挡在前面,“段樵何许人也,岂容你混淆视听,罗织入罪。”

“你是谁?”穆天魁因天暗,一时瞧不出眼前这名娇小的“男子”竟是女儿身改扮的杜飞烟。

“我是谁不重要,你凭什么三更半夜闯入民宅,胡作非为?”杜飞烟施展“一指神功”,把穆天魁由台阶上,直戳到台阶下。

“大胆刁民!”穆天魁一个阶梯踩空,整个人差点跌个狗吃屎。“我乃奉知府大人的命令,特地一路追捕江洋大盗到这儿来的。你还不闪一边凉快丢,莫要妨碍我执行公务,否则一并拿下。”

“呸!”杜飞烟见了他就忍不住七孔冒烟,“你算哪根葱?普天之下超级第一大纨挎子弟有什么资格、什么能力拘捕江洋大盗?”

“放肆!”随侍一旁,专门负责欺压善良百姓的穆府管家,实在看不下去他家少爷一再被羞辱,于是跳出来帮腔,“你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小王八?竟敢目无法纪,举止嚣张。”

“没关系。”穆天魁急着亮出“护身符”,表彰他的身分的确不同凡响,是以挥手禁止管家继续狗仗人势。“你看,这是知府大人的令牌,另外这一个则是巡抚大人的手喻,我是临危授命的。”

杜飞烟抢过令牌仔仔细细看了三遍,确定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丢还给他。

“你指他是江洋大盗,可得有凭有据。”

“当然当然,我这个人一向是非分明,若非罪证确凿,绝不可能胡乱扰民。”说话间,他再度瞟向杜飞烟,只觉她颇面善,却想不起究竟在哪儿见过她。

“什么证据?”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人,焉能假扮强盗,强取他人财物?

“证据就在他身上,一共五千两的银票,失主是城东的夏员外,我们据报赶来时,正好看到他从夏员外家门前的渠东桥经过,不是他还会有谁?”

“笑话!”杜飞烟蹲子,右手悄悄探入段樵怀中,一面还不忘和穆天魁唇枪舌剑。“也许他只是路过,怎见得银票就是他偷的?说不定是你或是你的走狗们做贼的喊捉贼!”咦,这是什么?鼓鼓的一大叠。

“喂,臭小子!”穆府管家气得要冲上丢扁她。

好在这群狼犬主仆都没脑袋,别人全一眼即看出她就是货真价实的杜飞烟,只有他们眼睛被牛粪糊到,硬是雌雄莫辨。

“不用争执,搜他的身就知道是不是他干的。”穆天魁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十足把握银票就在段樵身上。

“搜就搜。”杜飞烟妙手空空,趁月亮隐入云层,四下瞬间漆黑的片刻,将银票模出,揣入袖中。“要是没搜到怎么办?”

“不可能,一定在他身上。”

“马有乱蹄,人有失神,万一呢?”她不知道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段樵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遇见了什么人?但,只要有人胆敢诬陷她的夫婿,她绝不轻饶。

“万一没有,我就倒赔你一万两。”十拿九稳的事,他才不怕呢!

“少爷,咱们又不知他是张三李四,为什么要赔他?”管家问。

“对哦!”险险给他骗去。“你是什么人,三更半夜到这儿干什么?”

“我喜欢寅夜游荡不可以吗?”

唉!穆天魁心想,反正今晚志在捉拿段樵,暂且不要跟个无名小卒计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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