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回事。”
“否认并不能改变事实。”单琳琳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决定怂恿陆少华加入她“破害家庭”的行列,一起对付杜飞烟。“你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觉得汗颜吗?”
陆少华先是一愣,但总算他是个见过大场面、深知人情义理的一帮之掌门,很快地便冷静心神,从而明辨是非。
“段大嫂也好,段夫人也罢,总之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是你先施计诱她上勾,即使吃了闷亏,也该怪你自己,她于你仍是有恩的。没想到你是个恩将仇报,不知好歹的人,这个忙我算是白帮了。”陆少华一怒,本想把形同卖身契的转让书掷还给她,但继之又想,这岂不是太便宜她了,不如先搁着,过几天询问杜飞烟的意见后再作打算。
“你,你简直不知好歹,我这是在帮你,你不懂吗?”
“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陆少华没耐心和她穷耗,看看天色不早,得回衙门了,于是拱拱手,“后会有期。”
“喂!你等等,咱们还没把话说清楚呢!”单琳琳没想到他前一刻犹痴恋地垂涎她的美色,下一刻竟转头就走,毫不留情。
她做错了什么?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有什么错?是她先来,杜飞烟后到,她凭什么跟她抢段樵?
第八章
段樵和杜飞烟回到宅院,正是掌灯时分。
胡乱吃过晚膳,杜飞烟便催促他快快离去。“我累了,要先睡,出去时麻烦将门带上。”
段樵猛怔愣地立在原地,默望着她。
“你是用什么法子,让那老鸨心甘情愿地放走琳琳?”这个问题他在返家的路上就急着想问,可惜都被她支吾其辞,搪塞过去。
“她怎会心甘情愿?她是心不甘情不愿却又莫可奈何。”杜飞烟冷笑地回眸,“法子很简单,本来叫‘仗势欺恶人’,后来则不小心演变成‘将计就计,以牙还牙’。”看他傻愣的模样,她就知道他是有听没有懂,他若不是直得没药医,也不会被单琳琳牵着鼻子、予取予求。
“需不需要我补充说明?”在大街上,她不肯说,是不想当街破口大骂,破坏她辛苦维持的美好形象,现在回到家里,关起房门,她可要不客气了。
段樵瞧她摆出干架的强悍架式,居然只是轻瞄一眼,即沉声道:“我想,你大概也打听出琳琳在醉花楼,其实并未卖身入门,仍能自由去留,所以才不愿借我一千两为她赎身。”
“你既已知情,为什么还……”
“她应该另有苦衷,否则她不会骗我的。”他是个直爽坦荡的人,理所当然认定别人也和他一样。
“所以,你认为那一千两赌得一点也不冤?”很好,那我就敬谢不敏啰!
杜飞烟笑靥轻浅而肃冷。她为她胡涂失去的清白而痛心疾首。
他对单琳琳的信任,远胜于她,光是这份认知,就足够使她要回夫婿的勃勃雄心完全崩溃。
“钱财乃身外之物,再赚就有了。我担心琳琳到了陆家会撑不住,她到底没做过粗活。”
“很好,这不等于给你机会,让你再次展现卓绝的武艺,好英雄救美。”杜飞烟饱赚一笔,非仅不感到快乐,反而有股浓呛的悲伤。她输了,即使好胜心特强,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次输得彻彻底底。“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飞烟,”段樵笑道:“你又乱吃飞醋了?”
“谁爱管你去死!”她扯下罗帐,愤怒地宽衣解带。
苞这种反应迟钝的男人,纵有十条命也不够她气。
什么叫乱吃醋?他误会她和陆少华有染,难道不也是嫉妒使然?臭男人!
杜飞烟月兑了衫裙,连同里衣里裤全部褪个精光,伸手摘下发簪,让锦疋也似的青丝飞泄而下,形同一幅绝美、充满媚惑的景象。
段樵神魂为之一夺,把持不住地掀开罗帐,盯着她、盯着她……
“不准碰我!”她倾身躺上床榻,拉起被子,故意将可爱浑圆的小屁屁露在外面,撩拨他。
段樵是个正常男人,定力再高,亦禁不起爱慕的女人如此挑逗。他坐向床沿,一手抚向她的腰──“告诉你不要碰我,走开!”杜飞烟翻转过身子去何他,两粒饱满粉红的蓓蕾藏不住春情,由被子里弹了出来。
段樵片刻晕眩,心里苦苦挣扎。“我要。”
“不给。”为了折磨他,她索性伸出修长匀称的大腿压住被褥,美丽春光顿时一览无遗。“你快走吧!今儿我想早点睡,明天一早我约了陆大哥到上林苑吃早膳呢!”
“岂有此理,你可是我的妻。”对了,他还忘了质问她陆少华没事跑来扰和是什么意思?
“那又如何?你有了妻室,还不是照样在外头风花雪月,你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要我解释几遍你才能了解?我和琳琳是清白的,我不可能因为她而不爱你,同样的,我也不可能因为你而与她断绝交情,从此不相往来。”
在他心目中,有些朋友甚至比妻子还重要,他们肝胆相照,义薄云天。而与她,却只有狭隘而单纯的,不是吗?她无法大方地为他着想。
“很好。”杜飞烟咬着牙道:“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在段家什么也不是。”
“不,你还是搞不懂。”
“是,我是不懂,也不想懂,现在请你出去。”她用被子将自己紧紧里住,拒绝看他深眸底下,潜藏着如何焚人的目光。
“飞烟!”
“出去。”她翻转过身子,连头也盖住。两行热泪倏地滑落两颊,悄然晕化于枕畔上。
“我到隔壁厢房,你若想我……”他凄苦地自嘲一笑,“我……出去了。”
她没应声,以沉默作为抗议。
借着今夜星光灿烂,她做了一个美丽而悲壮的决定──离家出走。
※※※
悦来客栈内,段樵大口大口猛饮着手中的烈酒,思绪如涛,心如浪翻。三更天了,客栈内外一片死寂。
店掌柜和店小二累得体力不支,趴在方桌上打盹。
他醉了,但体力犹佳,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撑持着。
醉得越凶越狂,他就越挥不开脑海中鲜明的杜飞烟的身影。
从第一眼、第一次抱起她轻盈柔软泛着淡淡幽香的身躯时,便不知不觉打破了过往的坚持,走进邪魅的之林。
情字路上,她以刁钻、蛮横、无邪、纯真招引,而条条红尘小径,俱是她百变醉人的红颜。总归他陷进去了,而且无力自拔,尽避他气盖山河动,亦无法走出十里迷障,还回自在轻狂,无欲无求的英雄本色。
她居的是什么心?
女人还真是麻烦!
他一生努力避“祸”,终究逃不出老天爷的拨弄,遇上此等“红颜”难道冥冥中,真有一只翻云覆雨手,主宰着人世间的悲欢?
“段大哥好兴致。”
木门未启,来人已趋至身旁,好俊的轻功!
单琳琳打扮光鲜亮丽,魅眼醉眸地绽着许多春意。
“有事?”他兀自端起酒杯,又灌了一大口。
“担心你的安危,算不算是个理由?”她伸出雪白玉指,抢下他临到嘴边的酒杯。“借酒浇愁,愁更愁。”
“拿来。”段樵浓眉紧攒,愀然不悦。“很晚了,你不该逗留此地。”
“除非你送我回去。”单琳琳眼角朝他一飞,“你想不见她,不如搬到我那儿住。”
“我想见她,是她不想见我。”没有酒杯照样可以喝酒,他把瓶口对准嘴巴,咕噜咕噜地解决了大半,醉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