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佑,你的伤好啦?”霍元樵欣喜地问。
“托大人鸿福,已无大碍。”东方佑是霍元樵一手拉拔出来的副将,因此对霍元樵格外敬重。
“好极了,”楚绫绢道:“这几天咱们还直惦记着你呢!”忽地,她见他神情怪异,两眼发直,惊诧的目光掠过她和霍元樵的身影,飘向后方。
“喂,东方佑,我跟你说话呢,”循着他们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后边另一个呆掉的木头人,那就是让楚绫绢易容过的柳衣蝶。
“你是谁?”东方佑很有危机意识地握着长剑,大步迈向柳衣蝶,声音低沉却充满威严地问。
“你又是谁?”柳衣蝶真正想说的是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大声跟我讲话。
柳衣蝶被楚绫绢救出秦府东厢苑那几天,她也假扮成眼前这个身材足足比她大三、四号的男子好些天,她岂能不认得他?
“大人,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有点复杂,你们两个自己慢慢去解释。”楚绫绢突然想到,自上次离开练家至今,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知他们一切可好,秦翠如有没有反婢为主,欺压他们?
“你是始作俑者,你不跟他说明,叫我怎么解释?”柳衣蝶在秦府已经让人家吼得够烦的了,没想到好不容易重见天日,竟又碰到这个凶巴巴的男子对她怒目相向。
“反正你现在闲得很,可以找个时间,将所有事情的经过向东方大人说清楚。而我呢,则有重要事情得先走一步,抱歉啦!”
“你上哪儿去?”霍元樵一听说她要走,就忍不住苞着紧张,怕她又突发异想,不知天高地厚的四处闯祸。
“去看我义父、义母,我担心他们人老实,制不了秦翠如。”
“我陪你去。”有他跟着,至少保险一点。
“不,你先回去向娘秉告一声,稍后再赶过来就可以了。”
“也好。”离家十来天,他确实应该先回去向她娘请安。“但是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
“安吶!”人家不要被她欺负就很不错了。“你该操心的是他们两个,”嘿!柳衣蝶一言低垂眼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东方佑的天雷勾动她的地火?“霍郎,咱们快要有喜酒可以喝了。”
霍元樵只是淡然一笑,深遂的眼眸依旧停留在她身上,充满爱怜……。
***
“跑了?!”楚绫绢霍地跳了起来,“她几时跑的?你们怎么没有拦住她?”练老伯吞吞吐吐地,“今儿一大早,我跟你义母醒来时就没再见她了。”
好加在是在今天早上才走,若是提前了一两天,那她和霍元樵不就惨了?
“她走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迹象,或留下字条什么的?”
“她就一直喊累,说你再不回来她就要受不了了,”练嬷嬷道:“她把你留给她的解药吃完后,过了六、十天,居然都没发作,料想你可能是骗她的,就……就开始反过来,支使我们两老服侍她……”
“这样你们就怕她啦?”
“也……也不是怕,是……她很凶,生起气来还会打人。”练嬷嬷出示她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给楚绫绢看。
可恶!楚绫绢没料到自己竟会百密一疏,让秦翠如逃之夭夭。
她这一走,铁定是回秦府去讨救兵,再折反回来向自己报仇雪恨。以秦家所篆养的众多高手,随便派三、四个出来,都足以将她生吞活剥,何况,她还要兼顾着练家两老。
唯今之计,只有尽快撤离此地,才是上策。
“咱们赶快离开。”
“走?走去哪儿?”他们两个虽然认识楚绫绢才半个月,但是已经很习惯接受她的指挥。
“先找一家客栈避避风头,再视情况迁移到它处去。”秦冲之替她新买的大宅院是绝对去不成的了,到霍家去,又极可能牵连他们,也不知怎么向霍老夫人解释,因此,只能选择避往客栈。
“好是好,不过总得给我们一点时间收拾收拾。”
“收拾什么?”破铜烂铁吗?“这屋子里头,除了咱们这三条人命,还有值钱的东西吗?”
“呃……”天啊!他们还真的很用力在想耶,“有了,上回你‘捡’回来的那袋珠宝。”
“那就带着它吧,”楚绫绢怕他们依依不舍,待会儿连毛巾、被单都要带走,忙将他们推出木门,反手将门闩扣上。
说时迟那时快,由远而近的铁蹄声,得、得、得,如同打开一个密封的瓶子,声音一下子急涌出来。
楚绫绢扬首张望,一队骑兵耀武扬威地奔向小木屋,为首的正是秦冲之和秦翠如兄妹。
“她……”练老伯心惊胆战地返到楚绫绢背后。“她来找咱们算帐了。”
“怎么办?”练嬷嬷也哆嗦地倚向楚绫绢,“阿绢,你可要有打算。”
“你叫错了,我现在是秦翠如。”楚绫绢毕竟是风里来,浪里去的侠盗头子,见此浩大的阵势,竟然犹无惧色。“待会儿他们逼近之后,你们就开始哭天抢地,然后向我跪地求饶。”
“这……”练嬷嬷瞥向她的脸颊,才想起刚刚见面的时候,她还拚命跟他们解释了半天,说她只是乔装改扮,并非真的秦翠如,而是如假包换的楚绫绢。
如今再望一眼,果然觉得她其是神乎其技,居然能把自己弄得和秦翠如一模一样。
“好,你一声令下,咱们就开始哭,”练老伯从儿子过世以后,就对活着没啥兴趣,直到遇见楚绫绢,生活才由黑白变成彩色。不怕了,不怕了,最多不过头落地,与其恐惧的苟活,不如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如此一想,脸上不知不觉竟露出了笑容。
“喂!义父,我是要你哭,不是要你笑。”“对喔,我差点忘了。现在开始吗?”
“嗯。”
登时,嚎陶之声乍响,其气势之磅礡,犹比五子哭墓更惨烈。
两人双膝才落地,秦家兄妹已然来到跟前。
“大哥今天好兴致,又出来打猎啦?”楚绫绢神情自若,举止从容地向秦冲之欠了欠身。“咦?这位是……”
“你,你们———”秦冲之傻掉了,怎么突然间又跑出来一个秦翠如?
“哼!大胆贱人!竟敢冒充我。”秦翠如不知道她就是楚绫绢,更不知道她是个武功高强的侠女。匆促跨下马鞍,朝楚绫绢便想掴上一掌。
“放肆!”楚绫绢速度比她还快,“啪!”地一声,已打得她脸红脖子粗。“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我大哥叫什么?”以前秦翠如最喜欢拿这两句话出来唬人。春泥说,她每天至少要讲十次以上才觉得过瘾。
“你?”秦翠如也呆掉了,这世上怎么有人跟她如此相似,只除了声音略有不同……她……“喔!你就是那个女强盗对不对?”
“胡扯?你竟敢污蔑我们秦家的人?大哥,你还不快将她抓起来。”
“这……这……”秦冲之本来就没什么大脑,总她们一批和,就更不知所措了。“你说……抓……抓哪个?”
“当然是抓她……”比武功,秦翠如是难以望其项背,但比说话,她绝对是略“快”一筹。
“你作贼的喊捉贼。”
“错。你应该听说过,大‘盗’之行也,天下‘围攻’,不捉你捉谁?”秦翠如往下一瞄,“还有你们两个,助纣为虐,跟她一样该死。”
“哈哈哈!”楚绫绢忽尔纵声大笑,“我才正在奇怪,凭柳衣蝶娇弱的身躯,怎可能有本事去行刺我父亲,并且连夜潜逃出府。原来是你在暗中搞鬼。”
“你在说什么?柳衣蝶几时逃走了啦?”秦翠如匆匆忙忙的,只记得要找人来替她报仇雪耻,却来不及跟她大哥话家常,问问近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