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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澜 第26页

作者:黄昏

惊悸之后,她迎向他的视线,笑得捉弄:“是同学爱朋友爱手足的爱吗?我们只是朋友啊。”

他一怔,皱眉:“这里吵死了。”拉着她便挤出人群。

轻歌曼舞、群魔乱舞都被抛弃到了身后,淡淡的松香缠绕而来,窄窄的通道里,真正有了夏夜深沉的宁静。

“你刚刚说什么?”他问。

“你自己说的,我们是朋友。”她不敢抬头,其实是压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我前面少加了两个字,那个是缩写简读。”他没好气地说,没料到满有把握的表白招来这样的反应,“你觉得我们的态度像朋友?”

她想了想,点头:“像。”

“你当真信男女间有走得那么近却不带一丝遐想的友情?”那这个普通朋友未免做得太微妙了点。

她再想了想,摇头:“不信。”

他瞪着她:“你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你假借朋友之名,实行接近之实,居心叵测,缺乏诚意,表白里含有大量水分。”她抬头,手拍上他的肩膀,好哥们的模样,“你跟殷其雷、林萻他们打赌,如果我让你追到,你收益分我几成?”

“什么?!”他叫,“你不会当我那么卑劣无耻吧?”

“你的品格里再添加这个就可以满分了。”

漫不经心的表情里有了几分焦急:“打赌是打赌,感情归感情;我跟他们再怎么玩,也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来随便。”

“你的可信度还有待验证。”她笑。

笑意溢出眼睛,滴落在他的灵犀,他开始细细扫视她的表情:“怎么验证?”

“倒带。”她比手势,“将表白和刚刚的表情再放一遍,我要重听重看。”

他完全明白了。

按住她搁在他肩上的手,他好心地建议:“要不要拿摄像机录下来纪念?”

“好啊——”

话音未落,他发狠地一把勒住她的脖子:“京阑!”

“你谋杀?”她吓了一跳地喊,扭过身往他身上打去,“别闹——我要生气了——”

他闪着,却没放松手上的力道,嚷嚷:“耍人好玩吧?我让你再耍——”

她受不了了,灵机之下朝他呵痒,他笑着缩身,手臂果然松开。呼吸得以顺畅的她甩开就跑,慌张中还差点被自己的脚绊倒。

“你自作自受。”他在后面大笑。

她猛然间回身,背贴着墙,抚着被掐到的脖子喘气,似火燃烧的眼神蔓延向渐渐逼近的他:“迟沃川,我真差点要被你勒死了。”

“还没死就好,教训你以后别得罪我。”他说,挪开她的手,“让我看看,不会真勒出一条上吊痕来吧。”

这样近距离的审视,又加上他的动手动脚,让周围的安静起了小小的波澜。

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完全动弹不得。

“你看什么?”他察觉,抬起头。

她尴尬地以东张西望掩饰胡思乱想:“什么都看,反正不是看你。”

“什么叫欲盖弥彰?”他捉到了她不定的视线,笑得得意,“刚刚是不是心术不正、邪念丛生?”

温暖的呼吸清晰可闻,好像一说话,气息就会交融一般,这样的接触,比亲吻更为亲昵。

“你如果想……我不介意牺牲一下。”吐出暖昧话的嘴唇在她的上面轻轻印下。

温温的、麻麻的,有未散的甜淡酒气。重力像一阵风吹走了,那焦燥的热意却从停留的一点向四周辐射扩散,她感觉自己整张脸发烧。

“你干吗笑个不停?”他不解地问。

她不好意思看他:“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那你想象是怎么样的?”

发烧烧到了耳朵,她恼羞成怒:“我不知道!”

“那就吻到你理想中的模式为止。”他笑不可抑的唇再度接近了过来,仍是轻柔,却因开启深入而多了隐秘的碰触和留恋的纠缠,热吻就此点燃恋爱的天空。

******

凌晨五点多,玻璃门里旋转的一夜结束了,人群散出,互相告别,走向各自天明的忙碌。

黑暗的放纵,也不尽是堕落。

友情的加温,爱情的开端。

冷清宁静的街道上,他们牵着手,身影走过破晓天光,微笑是东方将现的朝阳。

就这样步行回家,身体疲倦了,心却是从来未有过的清明。

“今天要怎么过?”迟沃川问。

京阑指指家门,打了个哈欠:“我还没这样通宵过,今天要补眠一天。”

“国宝。”他划过她的黑眼圈取笑。

“你也差不多,也好回去睡一觉了。”她推开他的手,“路在那边,恕不远送。”

“我送你回来,你就这样把我打发掉?”他不满,“好歹请我进去喝杯水歇一歇吧?”

“不行。”她板起脸。

还没想过这事情该不该告知家长一声,因为对这段感情不是玩玩,也确定迟沃川是认真,家里的认可尊重也显得格外重要,因此也更难开口;毕竟只是高中生,母亲眼中依然是无自主能力的小孩,不赞成的机率极高。

他听着也板起了脸,暴露了真正的目的:“可是我现在不想跟你分开。你一睡倒肯定就是一整天,十二小时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变,万一你觉得我们还是当朋友比较牢靠,怎么办?”

“你发什么神经?人主意真要变的话,寸步不离也没用啊。”

“话也不是那么说,空间、时间的杀伤力很大。”

她笑:“只不过一天不见,不用如隔三秋吧?”

他想想,突然建议:“不如这样,你去我家?”

去他家?她盯他半晌:“今天不行。”

“那明天就行。”他笑嘻嘻的,约会敲下,“说定了——那我可以安心走了。”突兀地走出几步又转了回来。

“你又怎么了?”她莫名其妙。

他一把搂过她,在她唇上重重地偷了个吻:“别忘了开手机发个消息,拜拜!”

“走啦,这么烦的!”简直像苍蝇一样。她笑着一把推去,却被他三跳两跳先逃下楼梯去了。

她开门进去,才月兑掉鞋子起身,便看到了站在卧室门口的沈贞,刚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

“妈,你起来了?”她走过去,“我先去洗澡了。”

“阑阑,等等——”沈贞叫住她。

她停住脚步,有点不安:“妈?”

“你一晚在外面,我一晚都睡不好,所以今天很早就起来了,我看到——刚刚是个男孩子送你回来的?”

“嗯。”京阑点点头。

沈贞担心:“是在那种娱乐场所里认识的?”

“是学校同学。”

“阑阑——”沈贞迟疑了下,“你最近——是不是在谈恋爱?”

京阑一怔,咬着唇低下头,没回答。

“是刚刚那个男孩子吧?”沈贞走近她,心里也有数了,“妈不是反对你们,只是不希望你什么事情都不说,虽然有时都是两辈人的观念有代沟,但人生阶段还是相似的。你一直没让家里担心过,可毕竟还是学生,这个年纪很多事情的好坏都全凭直觉。”

“我知道,但我想我已经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这段时间,换了学校环境,妈觉得你变了不少。”无关好坏,只是一种心境与性格上的转型。

京阑沉默了会儿,才道:“妈你相信我吗?”

“不相信,妈就不会答应让你去‘十一中’了。”

“那就好了。”她笑了,“我做的事情,都会在我自己能够为自己负责的范围内。”

沈贞模模她的头发,无语。再怎么开明地劝自己打开笼子放飞小鸟,没有一丝疑虑地看着翅膀自由都是太难的事;那是母亲关爱的担忧,也是骨肉维系的不舍。

“妈,我要先去洗澡了。”饮料汗水混在一块,身上又粘又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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